王橋沒有罷手,他如野狼一樣緊緊跟著五個侵略者。在一條長田坎處,他再一次抄近路趕到了五人前方。

王橋以百米賽的速度衝了出去,對著最後一人猛地一推,然後轉身就跑。撲通一聲響,牛老七摔進了冬水田裡。跑了一段,王橋一頭鑽進附近的林子,沿著小道又爬上一處小土坡。站在小土坡上,他看見了落水之人從冬水田裡爬了起來。這是他能實施的最後一次襲擊,再往前走,就到舊鄉場鎮邊緣了。

牛老七渾身溼淋淋地從水田裡爬了起來,滿身是泥,長吁短嘆地對著牛清德道:“哥,這人已經瘋了,以後我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要不要得?”牛清德轉過身,望著黑暗處,狠狠地跺了跺腳,一言未發。

回到家裡,他鐵青著臉,對老婆道:“啥都別問,趕緊給我燒水,我要洗澡。”換掉了溼衣服,裹在大衣裡,仍然牙齒不停地打戰。等到老婆燒好水,他就去衛生間洗澡,脫下衣服一看,前胸有大塊的青黑腫塊,摸著就疼。

洗完澡,喝了杯自制的藥酒,這才上床睡覺。

在舊鄉這種山鄉小鎮,有點錢的人都喜歡泡點舒筋活血的藥酒,藥酒用材越高檔則越有身份。牛清德的藥酒裡有五步毒蛇,還有海馬,算是土洋結合,中西合璧。

半夜裡,牛清德不停地做著噩夢,在夢中,王橋五官扭曲如鬼子,提著一柄鐵鍬要殺人,他使勁地想跑,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最後,雪亮的鐵鍬砍進了腦袋之中。他從夢中被驚醒,睜眼看見老婆關切的眼神。老婆伸手摸了摸牛清德的額頭,道:“你發燒了,還說胡話,有誰要殺你?”牛清德自己摸了摸額頭,也覺得燙手得緊。

而在羊背砣,王橋裹了床被子,提著鐵鍬坐在樓梯口,眼睛盯著任何人想上來,都要有一次血拼……。”

天色漆黑一片,沿途看院狗不停狂叫,一如兩年前的情景。繞過羊背砣院子,到馬蠻子院子時,一隻大黃狗撲了出來,王橋噴著酒氣,喊了一聲“滾”。大黃狗身形明顯停了下來,尾巴猛地搖晃起來,撲到王橋腳前,用頭不停地蹭著其大腿。

“這個狗東西,還記得我。”王橋在羊背砣院子時,與馬蠻子經常握酒言歡,時常餵食這條大黃狗,算得上老朋友。他俯下身,撫了撫大黃狗,走進院子。

“哪個?”窗裡傳來粗聲。

“我,王橋。”

屋裡燈光開啟,隔了一會兒,嘎的一聲響,客房門開啟,馬蠻子粗豪地道:“婆娘,起來弄點吃的,蠻子來了。”

“不用,我和趙勇他們吃過。”

“我要和你喝酒,喝個安逸。”馬蠻子又吼:“懶婆娘,搞快點,炒幾個雞蛋,灶頭老臘肉割一塊。”他將王橋拉近屋,在堂屋坐下,抓了一把花生,用粗碗倒了酒,在昏暗燈光下,開始碰碗。

大黃狗激動得在屋裡竄來竄去,等待主人扔下來的熱食。

“我才喝了酒。”

“你是王蠻子,到我馬蠻子家裡來是看得起我,一定要喝。”

“好吧,喝完好好睡一覺。”

等到馬蠻子婆娘炒了雞蛋過來,王橋和馬蠻子已經喝了一大碗酒,馬蠻子婆娘不停使眼色,馬蠻子只當沒有看見。

吃完臘肉、雞蛋,王橋只覺酒精不停地朝大腦進攻,頭腦昏昏,即將到達醉酒邊緣,他捂著酒碗,道:“酒不喝了,我方便一下就上床睡覺,花椒地的事情明天說。”

馬蠻子正要說耿直的話,被婆娘一把扯住,然後馬蠻子婆娘道:“你們都睡,有啥事明天說。”

王橋在院子角落嘩嘩方便後,站在羊背砣院牆邊,探頭朝裡看。羊背砣學校二樓上安裝著一盞昏暗路燈,在濃重霧氣下,如鬼火一般暗淡和幽深。二樓頂上豎著一個大桶,這是王橋當年為呂琪建造的簡易淋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