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鄴坤喝了半杯喝不下去了; 把杯子擱桌上,睡裡床。

李蔓側身關燈,人還沒躺穩就被他圈入懷裡; 身上的酒味還是挺重。

他手臂穿過她後腦勺,扳過她腦袋,棲身吻上去。

輕輕啄了幾下便如狂風驟雨般襲捲而來,李蔓從來都是被動的一方; 她嚐到他嘴裡微甜的蜂蜜味。

他撫摸她臉龐,吻的投入。

李蔓舌頭被他吸的發麻的時候他終於放手了,兩人額頭抵著,黑暗中,李蔓看不清他的神色,裴鄴坤低頭又是輕輕一吻,吻落在她鼻尖上。

他說:“我們好好過日子。”

“嗯。”

得到無比真誠的回應裴鄴坤翻過身面朝上躺著,李蔓枕著他手臂,他拉過被子給兩人蓋上。

“睡吧。”他說。

被窩裡,他握住她的手。

兩個人都很快睡著,也許是因為這個夜晚比較清涼舒適,也許是這幾天累到讓人無力再掙扎。

人一想得多就容易做夢。

夢裡小時候的畫面一閃而過,有李建忠離去的背影,有黃美鳳哭得通紅的雙眼,有顧蘭四處找人大大咧咧罵人的樣子,李蔓置身於這個虛幻的夢境裡她看見裴鄴坤站在對岸。

一到週末她覺得無聊就會找他玩,吹兩聲口哨他聽到了就會出來。

鑽過稻草搭的三角形屋子,爬過黃沙堆追逐,趟過河水抓魚,放過鉤子釣螃蟹,攀過大樹採桑葚。

一年四季,樂趣頗多。

裴鄴坤被管得牢,每次商量著去哪玩,玩什麼,像做賊一樣。裴江和顧蘭都不喜歡他跑出去,生怕他闖禍惹事。

李蔓能理解這種想法,就像黃美鳳也不喜歡她到處亂跑,因為怕她出意外,可裴家給人的感覺很苛刻。

打個比方,李蔓不用做飯不用幹家務,可在裴家這些都要裴鄴坤做。

大約是夏天,兩個人野了一上午到了飯點,黃美鳳在外工作中午一般不回來,李蔓在奶奶家吃飯,早點晚點都沒關係。

顧蘭是開計程車的,李蔓有點怕她,雖然她對外人笑呵呵的,但她化妝,化完妝的樣子看起來很凌厲,特別是煙燻色的眼線總給人一種鋒利感。

本來說是今天中午不回來,卻可突然回來了,顧蘭找不到人,在院子裡大喊裴鄴坤的名字。

裴鄴坤拉著李蔓躲在隔壁人家的橘子樹下,邊上是高高的雜草,茂密的綠色將兩個人遮掩起來。

橘子樹上開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白花,香味燻人,時不時飄下來幾朵。

李蔓小聲問道:“阿姨在叫你,要不要回去?”雖然她很想再和他待一會,但她怕裴鄴坤被打罵。

裴鄴坤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別說話。

李蔓立刻合上嘴,隨手捏了片薄荷葉把玩。

顧蘭還在喊,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古裝電視劇裡的逃犯,後面是追兵,躲在草叢裡大氣不敢出。

小小的薄荷葉被她折成對半,越疊越小,最後面目全非,手指上都是青綠色的葉汁,湊到鼻前一聞,清涼清涼的。

裴鄴坤坐在地上,單腿屈膝,手靠在膝蓋上,看著李蔓一動不動。

好一會,顧蘭見沒人,以為他去哪裡野了也就放棄了。

李蔓這才敢抬頭看他,四目相對,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狹長的眸子雋黑似夜,神色淡淡,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但平靜的瞳仁裡摻著太多情緒,李蔓分辨不出,但知道他此刻心情不悅。

後來他們去做了什麼李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他這個眼神,那種壓抑的訴求就像被人用紗布籠住了面孔,無法喘氣無法擺脫。

也許是小時候太沒心沒肺,不懂世事,很多東西都是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