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資產階級睡不著覺,無產階級也睡不著覺。”

郭沫若開始感到矛盾、痛苦,感到疑惑不解和無所適從了。他不知道毛澤東為什麼要發動這場“文化大革命”,可又不得不緊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林彪已有言在先,對於毛主席的指示,“理解了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要在執行中加深理解。”既然如此,郭沫若還有什麼話說,又還能夠作出什麼別的選擇呢?

此時,已經有些大學生開始貼批判郭沫若的大字報了。

郭沫若雖可謂“身經百戰”,大風浪裡行過船,可眼前這樣的場面還真是第一次。這一次,真讓他切身感受到了什麼是“群眾運動”的大風大浪,大潮大涌。

周恩來知道了有人貼郭沫若大字報的情況,十分關切,十分著急,立即把郭沫若列入應當保護的一批幹部名單之中,並送毛澤東審批。

毛澤東很快批准了這個名單。在毛澤東眼裡,“郭老”還是革命的!他既不是“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雖然絕對是“學術權威”,可還戴不上“資產階級”的帽子,而且運動開始時也很積極,表過態要“燒書”,這樣的同志和老朋友是應該保護一下的!

就這樣,郭沫若在運動高潮期才免除了批鬥之苦。

為了報答毛澤東周恩來對自己的保護,郭沫若此時只有要求自己更好地支援和參加“文化大革命”,並且努力用自己的言行來證明這一點。

7月4日,“亞非作家緊急會議”在北京召開。郭沫若是中國代表團團長。當時,各國作家都不知道中國究竟是怎麼回事。人們惶惶然,到處亂糟糟,中國要搞“文化大革命”。何謂“文化大革命”?是無產階級要“革”資產階級的命?還是乾脆要“革”一切文化的命?郭沫若這樣的中國大作家要燒自己的書,還開什麼“作家會議”?……一連串的問題在到會的亞非作家們頭腦中盤旋。

其實,何嘗是這些外國作家,國內的作家以至所有文化人頭腦裡誰沒有這樣一連串問題?

郭沫若感到有必要把問題說清楚,替中國共產黨和毛澤東作一些解釋。

他以中國作家代表團團長的身份,在會上向與會的各國作家闡述了中國“文化大革命”的目的意義、方針政策。同時對自己說過“燒書”的意思作了說明。他說:“……我說用今天的標準看來,我以前所寫東西沒有什麼價值,嚴格地說應該燒掉。我這番話傳播出去,出乎意外地驚動了全世界。有不少真誠的朋友對我表示了深切的關懷,我向他們致以謝意。但在資本主義國家和現代修正主義國家的報紙和刊物上,卻捲起了一陣相當規模的反華浪潮。它們有意歪曲我的發言,藉以反對我國的文化大革命。有趣的是日本有一位批評家,說我是被迫檢討,要燒自己的書,比兩千多年前焚書坑儒的秦始皇還要殘暴和傲慢”,“我檢討了我自己,……這是我的責任感的昇華,完全是出自我內心深處的聲音。”“作為對人民負責的革命作家要不斷地進行自我改造,不斷進行嚴格的自我批評,在我們這裡是極其正常的事……”

我們現在也很難體認郭沫若說這番話時的真實心情。國外當然有“反華勢力”,“反動派”要“反華”,都不值得奇怪。但是,當時國際上很多人包括一些親華的朋友對中國搞“文化大革命”很不理解,特別是對郭沫若說的要“燒書”,簡直感到驚訝。歷史上只有兩次著名的“燒書”,一次是中國古代的秦始皇,另一次則是現代德國的希特勒。這都是與人類的文明和進步為敵,是極野蠻極殘暴的行為。難道今天的中國還要重演這一幕歷史嗎?郭沫若當時對“文化大革命”究竟要搞成什麼樣子,究竟會搞成什麼樣子,自己心裡也是沒有底的。但是,他不能不站出來說話,替共產黨和毛澤東做一番解釋。對此,儘管這些話,不免帶有飾非的成分,而且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