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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奕人環顧四下,竟也苦笑。

“缺個容身處,缺個家。”

宋箴欠了欠身:“多謝谷當家成全!”

谷奕人還搖頭:“我理解,但你還是沒有說服我。你很清楚,並不只有這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我想你和身邊那位仁兄聯手,你們完全可以在我這裡全身而退。何苦?這實在不符合你生意人的精明!我無法體諒你的委曲求全。”

宋箴抬頭直看進對方眼裡,猶是那般不由衷地笑著:“你說的,人活於世,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我們做任何事都會產生結果,而這結果並不總是圓滿的。不能因為結果不好,我們就不去面對和承當。於二弟,今天這件事的結果或是惡到了極點,但若能從此引以為戒,卻不啻是個好的開始。那一隻手又何所惜呢?很划算不是麼?”

谷奕人望著那雙透徹的眸子,點頭,鼓掌。

“哼,是,划算!有哥哥真特麼好,我都嫉妒了!”

他就這樣被說服了。

許稔窒息般看著最後的希望也妥協於宋箴的“道理”,手裡頭緊緊抓著蕊初,不許她衝上去阻攔。

用極致的壯烈規勸,不給人生以迴旋,宋箴要用痛悔教會宋箋三思和承當,教他真正長大。以至於痞子流氓都動容了,爽快得答應做他的“幫兇”。許稔無能為力!

場中唯有宋箋的聲嘶力竭,以及蕊初的力竭聲嘶,兩人在如斯慘烈的場面裡諷刺地達成了統一。

因嫌吵,谷奕人心煩意亂地命人堵了宋箋的口。蕊初則哭得滑落地上,求替,替不成,索性求賣身。

谷奕人再次興奮了。

宋箴遽然眥目,高喝:“胡鬧!”失控地回身在她淚顏上落一記掌摑。

許稔愣了,谷奕人傻了,蕊初懵得忘了哭。

而宋箴只是疼惜地撫過蕊初頰上的指痕,繼而小心捧住她臉柔柔道:“你說要陪我一起捱罵,一起不偏不倚地走,今天,要陪我嗎?”

蕊初眸光渙散後又凝聚,淚眼相望,點了點頭。

她陪他,寵辱不驚,險惡不退。

許稔又恍然,這女子是斷斷嚇不走的。一旦認定了情認定了心,矢志不渝,誰也別想奪去。

砍刀起落,攜了風的呼嘯,隨之“嘭”的一聲,落在桌案上。竟沒有慘叫,不聞痛吟,宋箴仍如之前一般穩穩站著,懷裡擁住蕊初,目光不避不移,沉著又探詢地落在谷奕人面上。

“谷當家這是何意?”

此一問,也是在場所有人急欲解惑的。因那砍刀僅落在宋箴右手拇指一寸相隔的距離,未傷他分毫。

谷奕人抬手鬆松肩,無謂道:“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由人來改。小爺做事向來憑心情,不高興了,就剁個手玩兒玩兒。可現在爺心裡痛快了,便不想剁人手了。”

“債不討了?”

“要討!”

“代價?”

“人不要,錢也不要,欠我的,全拿你宋箴的交情來換。”

“交情?”宋箴當真一詫,“谷當家的意思,要與宋某為友?”

“錯!是兄弟,過命的兄弟。宋老闆賞臉麼?”

連手下的賭徒們都覺得,說出這話的谷奕人非傻即瘋了。依伴在宋箴身側的蕊初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個前一刻恨極、這一刻卻天真得有些可愛的男子,覺得這驟起驟落的轉瞬,夢幻得好不真實。

然而其後發生的事,則愈加叫人匪夷,嘖嘖慨嘆。

“呵——”宋箴的笑不再是矯飾偽裝的,“好啊,兄弟!”

以後許稔問過谷奕人,他承認自己這麼做純是羨慕。覺得沒有父母好遺憾,沒有兄弟會更遺憾。死皮賴臉求一個來,心裡頭踏實,好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