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未搖頭:&ldo;好多了。&rdo;

大概自己真不是享福的命,乘著畫舫會暈,吃著珍饈會吐,去扛兩筐土石,什麼毛病都好了。

&ldo;那就好。陛下說外頭風涼,請大人回艙裡。&rdo;全喜道。

&ldo;政務都談完了?&rdo;殷未攏緊披風,&ldo;剛才不是有人進去?&rdo;

此次出遊,大小遊船十餘座,除了全喜和護衛,主船上只沈灼和殷未兩個,主艙更是隻安了兩人的睡榻。設了個屏風,沈灼日常就在外間辦公。

全喜:&ldo;沒呢。陛下請大人進去同聽,再看怎麼處置。&rdo;

殷未心頭一震。

從前沈灼是借全喜之口向他知會朝政,現在更是要他直接參與了。

傻小子,一點也不防備,萬一被謀朝篡位呢。

殷未忽然聯想到傳說故事中的妖妃,臥在昏君膝頭,一顆一顆把剝好的葡萄按進皇帝嘴裡,用濕漉漉的食指點中某個倒黴的大臣,&ldo;陛下,剜了他的心給臣妾入藥可好?&rdo;

……

殷未周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已經被全喜推進了船艙。

沈灼端坐書案後,面前的&ldo;碩鼠&rdo;磕頭在地戰慄不已,連呼&ldo;罪該萬死&rdo;。

雖說以貌取人可能有失偏頗,但這一回殷未是看準了的。

踱到沈灼身邊,聽見他緩聲中威嚴盡顯:&ldo;你確實該死!朝廷撥給臨州水利專款五百萬白銀,三令五申要優待河工,包管吃住多發薪資。你又是如何做的?楚國之中,竟還有朕的御令指揮不動之處,吳百成,你招的河工從何而來,你是如何對待其眾,剋扣下的款項又去了何處!&rdo;

連著幾個厲聲質問,吳百成聽得心驚肉跳冷汗涔涔,哆嗦著一股腦全交代了:&ldo;臣不敢抗旨……是……臣、臣昏了頭,也是想為朝廷節省……所以調了囚犯來修繕河、河道,省下的銀子,臣一分都沒敢花啊,都在庫裡!&rdo;

&ldo;朕明日檢查府庫,最好真的如你所說,銀子都在庫裡。&rdo;沈灼硃筆落批,殷未瞧見宣紙上面是個大大的&ldo;滾&rdo;字。

噗嗤‐‐

隨著紅字一起飛向吳百成的還有殷未憋不住的一聲笑。

吳百成急忙拾起御寶捧在手裡,抬起頭,綠豆眼偷偷快速掃視兩人,想起傳言裡,陛下唯國師是從,為討國師歡心什麼都做得出來。

現在國師笑了,大概自己的小命也能保住了。

&ldo;謝陛下、國師饒命!&rdo;吳百成對兩人叩頭如搗蒜,握著那張&ldo;滾&rdo;字,麻溜圓潤地滾了。

殷未看著那肥碩的背影,想起他剛才連自己也謝上,後知後覺問沈灼:&ldo;為什麼放了他?&rdo;

沈灼落筆寫了個&ldo;猜&rdo;字。

那哪猜得著。

殷未換個問題:&ldo;你怎麼知道吳百成剋扣工程款?&rdo;

&ldo;再猜。&rdo;

矯情。

昨晚話那麼多,剛才還訓得貪官屁滾尿流,現在裝起啞巴了。

船艙裡沒有多的桌椅,殷未往書案上一坐,不給沈灼落筆的空間。

沈灼抬頭看他。

&ldo;你來臨州不過數日,先前都在船上,只有昨夜上岸,也沒驚動地方官,肯定是早就對本地吏治心裡有數…&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