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未不言語。

髮根的水滴從光潔的額頭滑落,墜在捲曲的睫毛上,如晨曦時露珠流連於花蕊,壓得他眼皮沉重。

在沈灼看來,他在瞑目沉思,在深深懷念那個傢伙,於是年輕的帝王更加憤怒,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恨不得把這該死的傢伙活活撕開,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心。

‐‐其實,殷未純粹只是忘詞了,在努力回憶劇情。

想起來了。

皇帝沈灼口中那個他,是本世界的男二。名叫沈煥,是楚國前太子,在皇位爭奪中落敗,被沈灼處死,並諡號戾王。

殷未笑如雨後憔悴的薔薇,深深凝視身穿明黃龍袍的皇帝:&ldo;陛下,我真的不會祈雨。如果讓您有所誤會,那我不妨再告訴您一次:

我卑賤的眼淚不能為國家帶來甘霖,一直如此,與其他人無關。很抱歉不能讓您滿意,請殺了我吧。&rdo;

&ldo;騙子!分明你一哭就會落雨!朕見過那麼多次……而且,他死的那天,你哭得那樣哀痛,京城下了三天三夜的傾盆大雨……&rdo;

沈灼死死收攏鐵鏈。

他在岸上,殷未在水中。

他手握鐵鏈,而殷未除了腰上帶刺的鐐銬,四肢也被鐵鏈縛住而保持站立的姿勢。

倒刺已經深深扎入血肉,快要將受刑者撕裂開,殷未出自本能地倒向受力方向,折彎已經麻木的雙腿,跪入水中,雙臂像一對翅膀反剪在背後。

冰冷腥臭的死水漫過頭頂,雖然沒有潔癖,汙穢裹遍全身還是讓殷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吐出一口腥甜的血,語氣不容系統反駁:&ldo;我要求十倍工資。&rdo;

系統:【可以】

冷水不停灌進耳朵裡,意識也漸漸昏聵,可殷未聽得清清楚楚,年輕的帝王扔了鐵鏈,撲通一下跳進水裡,拼命遊向水牢中央,哭得像個受驚又委屈的孩子。

&ldo;寧死也不肯在朕面前哭……

是不是朕死了,你也不會哭?咕嚕咕嚕……&rdo;

侍衛太監呼救的聲音此起彼伏。

準點下班的殷未合上眼嘆息一聲。

陛下,您是旱鴨子,您心裡沒數嗎?

殷未睜開眼。

落地窗的窗簾被拉開,金絲絨一樣的晨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大床很軟,被陽光一照,殷未覺得自己像翻著肚皮的小貓,打著哈欠,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呵欠聲帶著慵懶的磁性,驚動了站在窗邊,手心攥著窗簾的男人。

遲疑片刻,男人轉過頭來侷促地對殷未微笑,茫然的眸子像兩顆磨砂的藍色寶石。

&ldo;對不起,吵醒你了。&rdo;

殷未看了眼床邊的鬧鐘,剛好六點。

&ldo;不關你事,我自己醒的。&rdo;殷未慢騰騰地起身,趿拉著拖鞋到主臥的洗手間洗漱。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流遍全身,殷未舒服到發出一聲嘆息,囚/禁於水牢的髒汙與陰寒瞬間一掃而空。

其實,作為一名吃苦耐勞的快穿打工人,虐身虐心他都無所謂,關在水牢裡,整整三天都保持站立姿勢無法入睡,他也能忍受。

只不過,水牢裡是死水,也不知道困死過多少人,水面滿布綠色的藻類,氣味更是令人作嘔。

跪入水中那一刻,殷未滿心都是,我髒了,我全身心都髒了。

好在,穿過來立馬就能洗個乾淨。

誠然,在他目前打工的三個世界裡,這一個世界是最舒服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