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作為除此之外本案唯一嫌疑最大的疑犯,我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期待及早歸還我的清白,恐怕很難。

這根本就是個解決不掉的無頭案。

就這麼在忐忑和焦躁裡熬過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亮時人才開始有點迷迷糊糊了起來,剛趴到桌上似睡非睡地眯了一小會,耳朵邊門卡嗒一聲響,然後聽見有人提高了嗓門對我道:“起來吧,有人過來保釋你了。”

一路跟著那名警察出來,沒碰上羅永剛,也沒看到那個負責這案子的黃警官,只感覺到周圍人都在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隱隱聽到一兩句,似乎和保釋我的人有關,我想不出這種時候能出面把我保釋出來的人會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被保釋這件事到底為什麼會讓這裡的人看著我的表情都那麼怪異。一路忐忑又稍稍有點激動地跟著那個警察往外走,直到拿了我的東西朝出口方向過去,半道我才碰上了黃警官。

他似乎剛從外頭辦完事回來,見到我朝我看了看,然後對我道:“最近希望你不要隨便亂走,我們會隨時派人過來和你聯絡。”我點點頭。剛要繼續朝外走,再次被他叫住:“認識斯祁芳蘭嗎。”

我愣了愣。呆站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我乾外婆。”

他又朝我看了幾眼。沒再多說什麼,只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朝不遠處那扇通向外界的門指了指:“你的保釋人在那裡等你。”

說完也沒離開,只是看著我。我在他目光下忐忑不安回過身朝前走。連走了幾步,確定不會再被他叫住,我一下加快了步子朝門口跑去。

一路跑一路想著之前他提到的我外婆的名字。忍不住想,保釋人該不會是我外婆吧…

…只是她怎麼會那麼快就知道這事的?昨天才突然發生的事。

琢磨著把門推開,一腳跨出,門外靠牆一道身影朝我招了招手:“寶珠,昨晚還好吧。”我怔:“靛?”

——這一個背轉身,既是生離,也是死別了……

灰姑娘 新版(三)

乾麵包兌著水嚼在嘴裡,就像嚼著一團破棉絮,不過聊勝於無。

廚房就在十步遠的地方,可是不想去,因為不想看到那個東西。

那個死在我家裡的那個女檢查員。大凡橫死冤死的魂魄都會在它死前那一剎所在的地方停留,時間有長有短,她也是。保持著死時的樣子坐在廚房的水池裡,雖然她的屍體早就被警察移走了。上午進去拿東西時我就那麼從她面前走過,可以感覺得到她在看著我,那時候還是可以忍受的,因為她始終一動不動。直到最後一次進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她對我張了張嘴。她的身體由原來靠著牆,變成了抓著水池邊緣朝下爬的姿勢。

當時我屏著氣就逃出來了,之後直到日落,都沒再敢走進去。

天黑以後天又開始下起了雨,路燈下一片片針尖的的無聲灑落下來。

眼見著外頭路燈一盞接著一盞開了,我好像聽到廚房間又傳出了那種水龍頭沒擰緊滴出來的水聲,一滴又一滴。眼角旁有什麼東西在廚房門飄飄閃閃,我咬著麵包,只當沒看見。

“鈴——!!”

這當口一陣鈴聲猛地響起,炸得我頭皮一陣發麻。迅速抓起來塞到耳邊喂了一聲,隨即聽見裡頭唧唧咕咕一通說,我又用最快的速度把電話掛掉。

又是這種無聊的電話,今天一天已經接了無數次。說是我鄰居的,也有聲稱是記者的,還有一些不明就理莫名其妙的恐嚇。真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只那麼一晚上的工夫,我似乎一下子成了名人,而這種被關注到覺得自己簡直無處遁形的感覺,讓人害怕。

很多人一打來電話劈頭一句話就是:請問人是你殺的嗎、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