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柳清棠呼了一口氣,走過來上了轎攆。秦束看了眼她的臉色,有心想說些什麼,可週圍都是人也不好說,便伸手扶了她一把,低聲道:“娘娘,小心腳下。”

柳清棠他的手緊了一瞬,然後又自然地放開,坐在轎攆上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已經正常了許多。

安靜的宮牆內,一隊人提著燈籠抬著轎攆低頭匆匆走向皇帝的寢宮長安宮,幽靈一般。

而此時的長安宮,平日裡總是沒眼帶笑,像是個毫無心機天真少年的蕭淮旭,正臉色沉沉的在福公公的伺候下披上外袍。他瞟一眼跪下在首抓著一件裙子裹著自己的女人,淡淡的道:“讓人把她拖下去殺了,在……母后來之前,別讓這卑賤的東西汙了母后的眼。”

女子一聽,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帶著淚的抬起臉呆呆的看著蕭淮旭,良久才爆出一聲哭聲哀求道:“皇上,皇上奴婢已經是您的人了,求您網開一面,是奴婢異想天開奴婢知錯了,看在奴婢平日全心全意照顧皇上的份上,皇上您饒了奴婢一命吧!”

“拉下去,堵著她的嘴,別讓她亂說些什麼。”蕭淮旭看也沒看她,掃過混亂的龍床,眼裡有些不虞。不過是個小玩意兒,平日多給了幾分顏色就忘記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身份。竟敢算計他,若不是她那張臉,他怎麼會願意多看她一眼,讓人作嘔的蠢東西。

侍衛聞言堵住應彩的嘴,將她往外拖,只是還沒到門口又被人堵了進來。柳清棠帶著綴衣和秦束走進來,殿裡的幾個奴才和侍衛跪了一地的。

安坐在那裡的蕭淮旭瞥一眼還沒來得及拖出去的應彩,臉上終於有了些忐忑,然後勉強拉出一個笑迎上去。“母后,這麼晚了還勞您跑這麼一趟,兒子不孝。”

此時那個應彩乘機從兩個侍衛手中掙脫出來,撲到柳清棠腳下,哭喊著太后娘娘饒命,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裙角。秦束就站在旁邊,想也沒想伸腳就將她踢開,見她倒在一邊嘴裡溢位些血絲,表情也絲毫未變。只是有一瞬間看到應彩抬起的臉,他莫名覺得心頭一動,似乎覺得哪裡有些奇怪的眼熟。

蕭淮旭又冷聲對愣住的兩個侍衛道:“還不將人壓下去處死。”

“慢著。”柳清棠理理袖子,抬眼看著蕭淮旭,“皇帝先別急著殺,如今還是你的誕辰,不宜見血。再者,後宮之事,怎麼也得讓哀家聽聽這原委,親口問問這膽大包天的宮女,究竟是誰給她的膽子敢誘著皇上做這種事。”

在柳清棠的目光下,蕭淮旭笑不出來了,臉色說不出的難看,或許還夾雜著幾絲不安,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見。然後他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小聲道:“母后,淮旭知錯。”

柳清棠雖然大了蕭淮旭八歲,但是蕭淮旭身為皇家的孩子本就早熟,柳清棠剛進宮的頭兩年,和這個外甥與其說是長一輩的人,不如說是個姐姐。只是後來她經歷的事越來越多就變得不再那麼喜歡笑鬧,對蕭淮旭也格外嚴厲,兩人的關係才漸漸變得生疏起來。

說生疏或許不太恰當,只是蕭淮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越來越像個小少年,愛笑又溫和,和小時候的早熟截然不同。當初看到他這樣,柳清棠還為他終於有了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而高興,後來重生之後柳清棠才明白,這幅樣子不過是他裝出來給她看的而已。

現在又看到他和八九歲時一樣,軟軟的和她認錯,柳清棠卻不覺得心軟,而是覺得心累。不論什麼時候,這孩子都能在她面前偽裝。

“既然知錯了,下次便不要再犯這種錯。你是皇帝,便要學會控制自己,今日這麼一個小小宮女就能讓你方寸大亂,他日又當如何?別讓哀家失望。”柳清棠心冷,語氣也就格外冷。

蕭淮旭聽得身子一震,低頭諾諾的又說了一次:“絕不會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