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裡的人聽他這麼一嚷,紛紛又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對道一說:”你跟咱們說說,南方啥個樣子?“ ”對,咱鄉下人都沒出過遠門。“ 於是,道一就把自己在南方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通,尤其是杭州一帶怎麼怎麼好。眾人聽了連連點頭。三狗子說:”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去江南看看!我們那兒有人去了江南,就不見回來的。“ 道一想起自己在南下的路上,確實見到不少北方居民在往南遷移,於是他又對眾人說了些這方面的事。經過這番交流,牢裡的人對他的態度大為好轉。 他了解到這間牢裡除了個別本地人外,都是因為李移住一案從任丘押來的。到了吃飯的時候,獄卒從唯一的小窗把一碗碗麵糊塞進來,任丘人一擁而上搶起來,本地人一個沒動。過了一陣,又有獄卒來,這回拿來的是幾個食盒。本地人全站了起來。獄卒叫著名字,本地人一個個上去領,還要塞給獄卒一點銅錢。 道一問了才知道,這些食盒是犯人家屬送來的,想吃什麼都可以。要是沒人送,官府才會按例送來麵糊之類給犯人充飢。 吃完飯,有一個任丘人被拉出去提審,直到天黑才回來。他一進牢房,其餘任丘人就擁上去問他怎麼樣,有沒有捱打。那人說沒捱打,眾人就放心了。道一又從他們口中得知,因為是謀逆大案,負責審理的就是刑部的大老爺,刑部尚書馬紹,聽說為人還不錯。 ...... 就這樣,道一在牢裡一待三四天,見到任丘人陸續被帶去提審,本地人一個提審的都沒有,更沒人來管他的事。道一心裡有些發急,他盼著能早點見到官老爺,早點把事情說清楚,早點出去找馬家小姐。 他問周圍人為何沒人來提審他,一個似乎有點見識的本地人說:”你急什麼急,總有個先來後到,這裡本來就慢。我們幾個最長的已經待了三個月。眼下任丘人一來,他們的事才是大案,人又這麼多,一個個過堂,輪到我們不知要什麼時候呢。“ 道一點點頭,心想,大事先審也有理,如此說來,自己的事或許根本不算什麼。這麼一想,他的心更定了。可是,為何夏真上師和官差都說他是朝廷要犯,還說到了大都肯定殺頭?想到這個,他又不那麼篤定了。 又過了幾天,狹小的牢房裡又關進來一個人,同樣是因為李移住一案從任丘那邊押來的。任丘人一擁而上,向新來的人打聽家鄉的情況。那人有點興奮地說:”我臨來前,周圍到處在傳一件大事,李移住那狗兒子給人殺啦!“ 眾人一片轟動,紛紛問他詳情。那人繼續道:”聽說前些日子李家莊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長得叫那個好看,象天上的神仙似的。兩人找李移住的狗兒子,說受人之託有東西要給李老莊主。李移住那狗兒子還賊精,在給那男的吃的茶裡下了藥,那男的就著了道。沒想到那女的更厲害,一刀就把李移住那狗兒子宰了。人頭都割下帶走了,還留下一封信,說是受天帝之命下凡來收拾這個不孝之子。“ 眾人聽了又驚又喜,在白髮老頭的帶領下,紛紛跪倒在地,感謝上天顯靈。道一也為他們高興,說到底,這個案子中李移主的狗兒子作為證人至關重要。如今人證沒了,要是官府需要他再來作證的話已不可能。 道一這麼對眾人一講,眾人更加高興,那個新來的卻嘆了口氣說:”官府還在胡亂抓人,也不知道朝廷管是不管。“ 眾人聽了,又擔心起來。 ...... 轉眼一個月過去,與道一同牢的任丘人早已挨個提審了,有人還被審了好幾次,就連幾個本地人也陸續被提出去過審,可就是沒人來管道一的事。牢裡吃的很差,關的人又多,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再這樣下去,是不是該想法子逃跑了。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想法,第二天,牢門一開,獄卒在外面喊了他的名字。 道一大喜,終於有人管我的事了。他興沖沖地擠出牢房問道:”是要審我麼?誰來審?“ 獄卒不耐煩地說:”是有人要看你。快跟我們走吧。“ 道一一愣,這會是誰呢?他首先想到的是張清志,一定是他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