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內人遇害而怒火中燒,所以不管對方是誰,見人就到處審問——如果這樣說能稍微博取一些同情嗎?”

美希安靜地將杯子放回杯墊上,太陽穴發熱。

“您這種說法,我相信往生的尊夫人聽了也絕不會高興。”

“這倒是很意外,你怎麼知道我老婆向來最討厭我語帶諷剌?”

美希緩緩搖頭,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提包並說:“很遺憾,看來我幫不上警部的忙,恕我先告辭了。謝謝您今晚的招待。”

話還沒說完倉木的手就已伸過來,拽住美希拿手提包的手臂。是那種肯定會留下指印,毫不猶豫的抓法,大膽的程度令美希身體為之一僵。

倉木湊近看進美希眼底。

“明星巡查部長,我不會一一解釋我的行動。以我現在的立場,就算解釋也只會變成辯解和訴苦。我和大杉警部補不同,沒有聽到令我服氣的理由前我是不會放手的。”

倉木壓低的聲音尖銳地剌進耳中,美希感到背上竄過一陣寒意,不禁在椅子上微微後退。

“您是在威脅我嗎?”

“這得看情況。好了,你快說吧。”

美希試圖掙脫倉木的手,但是沒用,她知道某種強烈的決心正透過那隻手的力道清晰傳來。

“請你放手,別人都在看了。”

“那你最好趁他們還沒打電話報警前快說。”

“我知道了,總之請你先放手。”

美希讓步後,倉木又僵持了幾秒才鬆手。美希的襯衫袖子被扯歪,變得皺巴巴了。

美希抹平衣上皺痕,重新端坐,但心跳還是很急促,剛才被抓住的手腕也仍是麻的。就算妻子慘遭殺害,倉木的質問方式也未免太異常。

她喝了一口摻水威士忌潤喉。

“做為公安刑警,即便對方是同事或前輩,也不可隨便洩露職務內容,這點警部應該也很清楚吧?”

倉木的表情不變。

“這麼說,果然你不是湊巧經過現場,你承認你是在執行勤務囉?”

“……對。”

老是被對方先發制人,美希一邊點頭一邊暗自氣悶。

“那麼,是什麼樣的勤務,我倒想聽聽看。”

美希發現倉木的右手食指正頻頻輕叩杯墊邊緣,她察覺倉木的表情與語氣雖然沉穩,其實內心焦慮難耐。美希反而找回了冷靜。這是一個賭注。

“首先請警部答應我,接下來談的事,不僅不能說是從我這兒聽來的,就連內容也完全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公安部長和若松課長。”

倉木敲杯墊的手停下,“也包括三課課長?可是若松警視是你的上司,照理說也是協助本案調查的人員之一不是嗎。”

“所以我才這樣拜託警部。我不希望上司知道我把職務內容洩漏給外人——尤其是被排除在本案之外的倉木警部。”

倉木定睛凝視美希,以僵硬的聲音說:“我直到剛剛才被公安部長叫去,命我不得插手本案。你怎麼會知道?”

“不知道的只有警部您自己。”

霎時她感到自己說得太過分,湧起後悔的感覺。但倉木面不改色,只輕輕聳了聳肩。

“我知道了。我保證絕不把你今天說的話抖出去。

◇◇◇◇ 9

美希深深嘆了口氣,喝下一口威士忌,這才終於開口。

“那天,我正在跟蹤某位右派鬥士。說得更正確一點,是大日本極誠會僱用的恐怖份子。”

“你說的大日本極誠會,就是那個極右派團體吧?”

“是的。在我們三課負責監視的組織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集團。”

“那麼,你跟蹤的恐怖份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