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菱再下一子,吃了他剛過來的兵,眉間稍稍放鬆幾許,慵懶往後一靠,下巴微抬,悠悠道:

「葉巷青。」

窸窣平常的名字在夏菱嘴裡繞過一圈,好像都會帶著那麼點江南水鄉的韻味,略嗲的小調卻一點不膩,反倒有種淡淡的威壓:

「本堂主對拖泥帶水的戲沒有興趣,申京人最講誠信,你要想繼續在本堂主的地盤討生活,就快點交代那兩把鑰匙的來歷。」

葉巷青抬眸看她,淡漠的眸子裡倒映出她慵懶閒適的身姿,倒是和悠長的佛鈴一室相融。

他薄唇微勾,不疾不徐的清潤音色一如既往沁人心脾:

「夏堂主從前院過來的時候,想必已經瞧見了吧。」

夏菱對上他的眼睛,「張燈結彩的,你要辦喜事了?」

葉巷青輕輕搖頭,彎彎的笑意從眼尾泛開,「但凡入了我們這一行的,等同半個出家人已是預設的規矩。」

他淡淡瞥了眼夏菱手邊的茶杯,拿起茶壺替她滿上。

「華陽拍賣行今年第十四場,今晚在梅園舉行。」

夏菱不以為然,「申京又不止他一家拍賣行,上頭可還有琅彩和輝豐壓著呢,每年光在申京上城區開辦的拍賣會,大大小小都不下幾百,本堂主哪兒有那麼多閒時關注這麼多七七八八的。」

葉巷青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笑容,將滿好的茶杯轉了個面兒,朝向夏菱:

「那夏堂主對這個圖騰想必不會不熟悉吧。」

杯中,鎏金鑲面,三瓣梧桐葉分立,上面分別雕刻了仙鶴、祥雲、圓月。

飛月仙鶴。

夏菱瞳孔驟縮,瞬間直起身確認,她看向葉巷青,果然,他微微後仰,淡笑道:

「今晚壓軸的重頭戲,華彩鎏金盞。」

「申戲裡有這麼一句名詞:『顧陽華彩,稀世鎏金,得之百年不衰』,唱的便是這盞梁朝流傳下來的臧皇室遺物,華彩鎏金盞,傳聞裡面藏著的寶貝,可保世家百年無虞,吃穿不愁。」

夏菱眼尾上翹,接話下去:「可偏偏這玩意兒全封閉,沒有入口,也沒有出口,裡面的東西咋塞進去的都不得而知。」

「不錯,不過巧得很,」他視線移向夏菱的腰囊:「開啟華彩鎏金盞的關鍵就藏在你那隻檀木盒子裡。」

夏菱頓時警惕,葉巷青卻淡笑著斂下眼皮,輕嘬一口香茶,「它並非如世人傳聞沒有口子,而是必須兩把鑰匙一同開啟。《螳螂折腰》中,稱之為『雙生鎖』,與之相配的便是你手中的『雙生鑰匙』。」

他放下茶杯,突然出擊,炮跳過兵,吃掉夏菱最後一匹馬。

夏菱眉頭皺起,眯起眸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的男人,試圖從他眼睛裡看出些什麼,奈何這個傢伙好比銅牆鐵壁,依然是那副鹹淡不知的清冷調調。

他笑著,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局外人模樣。

葉巷青聲音一如既往,清涼淡漠,「我託池硯給你送去的那把是陽匙,你從巢六奪回的是陰匙,只要今晚拿下壓軸那位,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自然揭曉。」

「除此之外,事先提醒你一句,」

他腰板筆直,像是釘在牆上的畫,薄唇勾起一輪恰到好處的弧,與身後那些各色臉譜融為一體。

「華彩鎏金盞由高家出手,高家的品性申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凡是他們家出手的東西,就沒有不缺胳膊少腿的,到時候,大概還要勞煩您親自修復某些缺損的部位,才能找出鑰匙孔。」

夏菱輕輕勾唇,「那麼,依葉大師之見,我該以什麼身份出席今晚的拍賣會呢?我可沒有收到什麼邀請函。」

葉巷青摩挲著茶壺的手柄,眼皮輕掀:「以夏堂主的身份,放眼整個申京,想去哪兒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