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身後這一條,其餘三條都被濃霧籠罩,青天白日,卻陰森森,時不時傳出幾聲毛骨悚然的哨聲。

像是劍刃相交,擦出火花的瞬間發出的刺耳滑音。

篤、篤、篤!

聽上去是木棍敲打在石樁上,急速向他的位置奔來!

未知的恐懼襲上心頭,池硯七手八腳爬起來,前方濃霧中似乎出現一縷黑影,他心猛地一跳,拔腿就跑!

嘭!

轉身之際,後腦勺被重重一擊,眼前一黑,池硯再次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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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四周皆是漫無邊際的荒草,身上幾乎沒一處不疼,艱難地抬起手臂,衣衫整齊。

池硯撩開袖子,胳膊上全是一塊塊淤青,碰一下都痛得倒吸冷氣。

誰幹的?!

他心中憤懣,煩躁地撓亂頭髮,搖搖晃晃站起來,試圖辨認這個地方。

太陽在頭頂正中央,說明現在差不多是正午。

左前方越過大片荒草,是約莫二畝稻子,右前方差不多同樣面積的玉米棒子高高佇立。

不大不小的稻田和玉米地,這個地方在地圖上見過,雖然只是略過,但不妨礙他有印象。

這樣看來,他現在在申京西南郊外。

只要跨過稻田,再走七公里,就能進入楊家門,到時候就可以僱一輛人力車回警局了。

正走著,前方忽然一聲蒼老的呼喚:

「yan。」

池硯猛地頓住,聲音太過耳熟,耳熟到將這股莫名的冰寒刻進了骨子裡。

「原來你躲在這裡,真是讓我好找。」

和藹慈祥的聲音,讓人一聽就覺得是位非常具有親和力的老爺爺。

然而——

池硯顫抖著身子,抬眸對上來人的視線,瞳孔驟縮!

韞堂,西苑。

梨花木雕刻的精緻花窗內,一縷青煙裊裊升起,蜿蜒而出。

夏菱慵懶地躺在軟塌上,有以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玉盤中的線香,挑一下,煙霧就彎折一下,又速速復原直線,再挑一下……

她總是那麼樂此不彼地專注於這些小細節上面。

阿衝著迷似的盯著夏菱靜雅的側顏,口中回報的速度越來越慢,漸漸沒了聲兒。

「繼續說啊。」

夏菱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微微皺眉,便瞬間將阿沖縹緲的神魂拉回。

他定了定神色,小心翼翼觀察夏菱的表情,發現堂主並無異常,這才繼續匯報,頃刻恢復成以往幹練的助手。

「哦~是他啊。」

夏菱接過阿沖遞上來的資料,饒有興趣地砸吧幾下,「嘖嘖嘖,這老頭兒倒是悠閒,不知道的還以為世界上所有教堂都是他開的呢。」

話落,她嗤笑:「膽子不小嘛,爪子都敢伸到華國來了,居然連本堂主的地盤都敢汙染,真是好大一隻老鼠。」

「那依大人的意思是?」

阿沖小心抬眸,視線緊緊鎖在夏菱的鼻尖以下,絕不敢再往上。

這是韞堂預設的規矩,畢竟誰也沒那個膽子承受堂主的眼神。

頭頂傳來一聲哼笑,阿沖弓著身,只見那張精緻的紅唇輕輕勾起一抹邪肆的弧,語氣輕蔑,他幾乎能想像到堂主大人玩味的挑眉——

「吩咐東苑準備好,今晚,本堂主要好好會會這個到處裝神弄鬼的老不死。」

——

深夜,申京五環外遠郊,一座老舊的哥德式教堂孤零零矗立在荒蕪的草田中。

有別於城中的那些精細刷漆的西洋建築。

這座純粹用紅棕色磚瓦砌成的教堂,除了最中央的那座尖塔頂端的耶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