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你最多是拿著簡家姐弟兩條命跟簡宏成討價還價。你能討到好價嗎?我毫不懷疑,你要是沒籌碼你不會主動跟簡宏成談,而且簡宏成這個人還是很顧家的。但你得清楚,你任何傷及到簡宏成姐弟的行為,都叫打臉,打簡宏成的臉。你已經對簡宏成打臉一次,但他看在你姐面上,竟然硬嚥下這口氣,而且瞞著他姐你在阿才哥那兒做手腳的事。但你姐的面子未必次次管用。”

田景野為了鑽出複雜路段,暫時閉嘴,專心開車。寧恕則是一言不發,默默思索田景野說過的話。

等走出複雜路段,田景野立刻再度開腔,“老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錢有多少神通,你不會不懂,但你一定想知道簡宏成如何運用錢的神通。最近他姐夫張立新不是攜款潛逃出境了嗎?簡宏成已經查到張立新到了哪國,他而且已經委託他的一個臺灣客戶在那國搜尋張立新。臺灣人在那國發展得早,早已散枝開葉組織強大。你知道跨國抓一個人不容易,由不得你個人,但逼一個人回國就相對容易一些。雖然那一個人是張立新,是見過世面懂得手段,而且手頭有資金可運作可收買的人。所以你以為你們週五的談話會是結局嗎?只要簡宏成本身的皮毛未傷,只要你傷到他的親人,那麼你就等著瞧什麼叫一輩子陰魂不散。今天我必須提醒你的是,談話的結果不可能是兩敗俱傷,而只會是你押上你的一輩子。”

車子上了機場高架,田景野自然是不可能在這種路上放下寧恕。他說完後果然不要寧恕表態,而寧恕則果然不表一個字的態,車廂裡只有機器的轟鳴隱隱傳來。但田景野忍不住打岔看了一眼寧恕。他看到的是臉色極度嚴峻的寧恕。於是田景野在下高架後,將車停到路邊開啟中控鎖,胸有成竹地道:“放棄吧。”

可寧恕迎著田景野的目光,堅決地道:“老話還有這麼一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田哥,謝謝你,真心的。你是真為我好。”

田景野不讓寧恕表態,是考慮到分析簡寧兩方懸殊的力量對比之後,寧恕心裡掂量掂量之後會下不了臺,不肯承認,他硬要寧恕表態的話,反而激發寧恕的逆反心理。田景野想不到,寧恕竟然當場表態了,而且表態得如此乾脆,完全就是拼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架勢。田景野心頭如壓上一塊巨石,沉重得無以復加。他看著寧恕下車,沉痛地道:“鑑於我的立場,從這一刻起,你我是路人。再見,寧恕。”

寧恕一聲“我”才出口,田景野的車子已經毫無留戀地離他而去。寧恕的一隻手還在半空裡停著,他呆呆地維持著這個姿勢好久,才放下手來,到對面馬路攔計程車。自打他暴露報仇的決心以來,一個個的親人熟人離他而去,只剩下媽媽對他刀子嘴豆腐心,依然不離不棄。寧恕有些兒動搖。尤其是想到田景野剛才推心置腹的分析,尤其是田景野將他的處境猜測分析得清清楚楚,寧恕更是有些兒魂不守舍。他想到前天晚上晚歸,這一路的風聲鶴唳,和昨天早上呼嘯著飛進陽臺的煙火。週五之後,簡宏成會如何待他?就像不依不饒地追出境將張立新逼回來一樣,如何也不依不饒地對付他?

寧恕評估過與簡宏成對決的風險,但他顯然低估了。他忽然想到,當年簡宏成在高中時就敢以非常規手段打得學校周邊積弊多年的小流氓從此絕跡,而今做了多年生意,簡宏成的手段只有更老辣狠毒,更將金錢的神通運用得出神入化。

寧恕魂不守舍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公司。公司裡的會議當然是等著他回來主持,但寧恕主持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心裡一遍遍地不由自主地泛起他走夜路時候感受到的恐懼。

小童閒閒地坐在角落不動作,不表態,沒事人一般。即使其他同事將眼睛看向他,希望他作為欽差大人該有所作為的時候,他也視而不見,只做著自己的會議記錄。

直到一個同事不小心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