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發現也許之前所體會到的溫暖只是一場錯覺,一種強烈的被欺騙感令他不顧被捏住的七寸也要狠狠地張開獠牙咬住她的手。

她微微籲口氣,透著一絲漫不經心地道,“那麼,抱歉,就請你死一死吧。”而後緩緩地一寸寸收緊掌心……

“……等一下!”

她的力氣同她的外表相差懸殊,在那恐怖的力氣捏碎他的身體的前一刻,她突然莫名停下。

“為什麼要停下?”他奄奄一息地垂在她掌中,“你不想殺我了?”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打算先取出你的蛇膽而已。”阿寶無視這條蛇瞬間僵硬的身體,喃喃自語著,“……聽說活體取蛇的蛇膽很補……嗯嗯,回頭拿蛇膽給金硯補一下身體……”

他怒急一掙,竟從她掌中微微掙脫,而後驀地恢復人身屏息戒備。

方才他以為她是人,因此才大意以真身攻擊不料卻身陷險境。而今他恢復人身使出術法,就算再不濟也可以抵擋一陣不至於被丟臉的一擊必殺。

不料,那少女見到他的人身竟彷彿被雷劈了一般,半晌只定定地瞪著他,期期艾艾道:

“師……師傅?治療術師傅?!”而後她便不住咕噥,“難怪……難怪師傅是戴著眼鏡,原來他根本就是條眼鏡蛇……扒拉扒拉扒拉。”

“嘖!這個小孩你認識?”紅髮少年突然憑空出現在阿寶身邊,“你不是從未到過西域,怎麼會認識這個小孩?”

原來她的同伴早已在一旁觀望許久,男孩那張陰沉的臉上毫無喜怒,他看上去只有十歲的光景,但眉眼間卻充斥著毫不掩飾的血腥之氣。他直勾勾地看進他們眼底,已然知道今日他將要命喪此處。

不料,她卻朝他搖搖頭,那個遺憾地說著“抱歉,就請你死一死吧”的少女對他說——

“我不殺你了。你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留下來。”

他在心中暗暗冷笑,縱虎歸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她在他看來實在是太過天真。又或者是……她只是在玩弄他,當他信以為真的轉身離開時遺憾地說著,“真是抱歉啊,剛才我只是在說笑罷了。”依然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將他殺掉。

眼前的少女和一臉興味的少年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等待他的決定。

黛定定地看了他們一會,而後轉過身,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等一下。”那軟糯的聲音叫住他。

果然如此呢……他停住腳步沒有回頭,果然是……騙他的呢。

在他這麼想的同時,那個聲音柔軟地繼續道,“記得一定要變強,不要太早被人殺死啊……”

他愕然地站在原地。

她竟然是真的想放了他?

真是……太愚蠢了。

他頭也不回,腳步未停的直接離開,不知為何,常年陰鬱的眉眼竟舒展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他常常不自覺跟在商隊後面,他從未見過像她這般奇怪的妖,竟勾起天性中罕見的好奇。

他想看看,擁有著這麼天真到不可救藥的個性的妖會在何時被殺死?

臨死前,她又會是什麼表情?

啊……一定很值得收藏吧。

而後在未來的某一天,那個少女朝他伸出手,“總是遠遠地跟在我身後,倒不如走近一點,在我身邊不是更容易看清我嗎。”

在他們頭頂,紅髮少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嘖,又是一個白痴。”

在那之後的數年間,阿寶又陸續遇見了不少孩子。

這些孩子最終構成了旱魃這一系的上層階級,並漸漸擴張開來直至霸佔了浮塵界的半壁江山。而旱魃,最終也理所應當地成為真正凌駕於眾妖之上的存在……

當然,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