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架跟前兒。

擔架上躺著的是一個彷彿從血缸裡撈出來的人一樣,胡亂裹在他腹部的白布帶,遮擋不住他那外翻的傷口,直接能看到傷者蠕動的腸子。

勝保下意識地捂了捂嘴,肚子裡一陣的翻騰,“混蛋,這麼重要的人物,為什麼不給他救護好?”他惡狠狠地撇了那個報事的軍官一眼。

“大人,我們試圖救護過,可這傢伙死硬的狠,我們沒有辦法給他包紮起來。”軍官顯得很無奈。

“現在不是已經死過去了嗎,難道他還會反抗不成?”勝保冷冷地哼了一聲。

“太不人道,太不人道了!”米流欣看看血葫蘆一樣昏迷著的戰俘,搖了搖頭,“趕緊救護,你們的太后陛下會很希望見到這種人的。”

“大人,他又醒了。”

勝保隨著抬擔架兵士的叫喊,把目光投向了傷者的臉。他看到對方眼皮在眨動,眼睛漸漸裂開了條縫。真難想象,這人的生命力居然會有如此的強。他情不自禁地略微向後挪動了挪動腳步,“你就是胡鼎文?”

胡鼎文艱難地轉動了下頭,沒有說話。

勝保知道對方是想幹什麼,他正了正頭頂的頂帶,又拔了拔胸脯,“胡將軍,不要看了,你現在已經是我大清的戰俘,你們已經完蛋了。聽,廬州的炮火有多麼的動人心魄,可惜,那都是我們的。”

胡鼎文的嘴唇動了動,眼睛裡忽然有一種笑。

“胡將軍,生命是珍貴的,我們不希望您這麼輕易地毀掉自己,請您接受我們的治療。”米流欣好象很憐憫地衝著胡鼎文嘆了口氣,隨後又微微地笑了笑,“我們有很好的外科醫生,只要您配合,我們一定會挽留住您的生命。作為軍人,您和我戰場上是敵人,我也欽佩您的勇氣。現在,您不再是對手,只是一個戰俘,也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胡鼎文皺著眉頭,緊繃起嘴,右手動了動。

“這是我們的勝保大人和俄國顧問閣下在和你說話,你啞巴了?”一邊兒的軍官有些怒不可遏了,“你不是很厲害的嗎?”

“混蛋,本總統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勝保大吼了一聲,又把頭轉向胡鼎文,“顧問閣下剛才說的對,胡將軍先靜心養傷,放心,我們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事情。不過,說實在的,你們的北王很對不住你們,他丟下了你們於不顧,獨自逃了,否則,我們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你看看,咱們打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了,總是你們便宜得的多不是?所以啊……”

胡鼎文的右手終於按在了傷口上,他感覺到自己湧流的鮮血,還有……“以後……以後還……還會……還會是這樣!”他拼盡全身的氣力,使勁兒一扯自己的腸子,身體重重地滾落到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勝保、米流欣的頭皮都在發麻。

韋正現在是悲憤異常。兇猛的大火幾乎吞噬了半個廬州,滿城都是亂紛紛的四下奔跑、哀聲哭號的百姓,混亂的百姓不僅使救火的天軍難以施展,還阻擋住了一隻只被緊急調往北城,參加反擊清軍作戰軍隊的腳步。

“不行啊,再這樣下去,廬州就完了!“

“司令官,撤吧,匯合城外的兵馬,一起向東面殺,和安王殿下的大軍靠攏。”

面對一個個部下焦躁、無奈的請求,正吩咐衛隊構築街壘的韋正卻冷靜地笑了,“那是逃跑,老子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就是沒學會逃跑!傳令下去,除去反擊北城清妖的人馬,其餘各部向城南疏散百姓,和老子一樣,就地構築街壘,把每一條街巷、每一個房屋都變成清妖的墳墓。”

幾乎是在得意勁兒還沒有過去,卻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似的勝保得到滁州告急的同時,滁州前線的林海豐得到的卻是來自廬州方向的警報。李秀成的紅五軍已經控制了大半個滁州,激烈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