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旻靠在椅背上,低垂眼眸,搖曳的油燈光影打在他身上,為他籠罩上一層模糊不清,他和墨玉華、封禮之並稱為易州美玉三公子之一,且在生死之際還被多骨拉看中收到榻上,自然皮相也是不俗的。

他五官的俊不同於墨玉華表現出的斯文儒雅,也迥異於封禮之的高傲不羈,是那種英俊的古銅面,帶著明顯行商之人的深沉穩重,給人一種厚重安穩感。

他好像沒聽到古仲的問話,唇抿成直線,一聲不吭。

崔氏急的不行,她雙手抓住古旻的手背,尖銳的指甲頃刻就在古旻手上掐出血痕來,“我兒,你倒是說啊,那個畜生跟你回來幹什麼?莫不是她還想將我們古家所有人都吃了不成?”

說到後面,她激動到聲音尖厲失真。

古旻皺眉,“她說想出來看看,也答應我,古家的人,她不會動……”

“那就是沒特別的目的!”古仲眼色一亮,有濃郁地殺心從他胸腔之中瀰漫出來,“那就找機會殺了她!”

每一個字都說的殺氣斐然,驚的崔氏眼都不眨地看著古仲,實在沒想到一向安分行商了一輩子的古仲居然也有想取人性命的一天。

古旻同樣眸色連閃,這樣的想法他不是沒有過,可隨即他便搖頭,表示不贊同。

“區區未開化的蠻夷,在大殷死了便死了,誰還會追根究底不成!”古仲只當古旻是膽怯了,心下忍不住失望。

“不是,”古旻回答道,他眼帶赤紅,眉目浮起猙獰的恨意,“我日夜做夢都想殺了她,可是她現在還不能死,她要死了我也活不了。”

古仲和崔氏,已經麻木到不會驚訝了。

“當初她讓我活著,除了要羞辱我,還在我體內下了一種南齊深北才有的劇毒,一旦她死了,當世便無人能解。”心口生了以怨毒而長的毒蛇,時刻不停在啃噬古旻的心窩子。叫他對多骨拉恨入骨髓。

古仲沉默了,似乎在這一瞬間他就垂垂老去,兩鬢在油燈光的折射下,呈現從未有過的斑白。崔氏還在哭哭啼啼,眼睛都紅腫如桃。

“或許,有一個人能解。”良久,古仲不確定的開口。

古旻面色一喜,可轉瞬那點光亮又被他眼底的黑暗給撲滅,“那是南齊深北的毒,誰能解……”

“堂堂七尺男兒,苟活女子身下,還與人同妻,形同玩物……哈哈哈……”古旻笑的瘋狂。他臉上瘋癲到極致,“她若惹惱了我,我便於她玉石俱焚!”

崔氏大驚失色,“我兒,不可做傻事。你叫為娘日後誰來送終……”

古仲搖頭,看著古旻的眼神,帶上厲色,“有志男兒,能屈能伸,越王勾踐,尚可臥薪嚐膽。忍辱負重,今你覺自己是玩物,為何不可先視她為玩物,與人同妻,玉臂千人枕,又與風塵女子有何區別。你就要為一如此下賤之人斷送自己的前程不成?”

“前程?”古旻笑聲歇了,繼而臉上怔忡。

“是,有一人或許能解你身上之毒,只是要看如何才能讓其出手。”古仲繼續道,他越說越發眼裡流露出希望來。

連崔氏也凝神考慮起來。忽的她突然想起一人,“莫非是那人?”

古仲點頭,臉上總算有了點輕鬆之意,“怪醫九先生。”

聽聞這話,古旻驀地回神,他像是沉入黑暗之中,卻猛然抓住了一絲光亮的溺水者,不顧一切的往前,只想掙得一線生機,“如果是他,或許真可以,可怪醫九先生,要去哪裡尋?又如何讓他出手。”

問題一出,崔氏皺眉,顯然她也被難住了,之前古婉婷身子有異的時候,怪醫九先生在琳琅閣出手過一次,那都是看在琳琅閣的面上,且聽聞怪醫九先生已經離開了易州,去向不明。

而古仲卻撫著黑鬚笑了,“我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