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為人,不爭報仇雪恨,只求家中父母妻兒,可以免受戰火屠戮,吃飽穿暖,一世安康。

眼見便要被殤魂湮滅,忽聞縹緲的一聲喚:“奴兒”

風捲雲湧,殤魂潰散,鬼面盔胄,玄衣墨甲的戰將,手執畫戟,經骨山,過血河,信步而來,所過之處,那些戰爭的罪證頃刻化作花瓣片片,如紛飛的雪絮,漫天起舞。

近在咫尺,他向她伸出手來,輕道:“隨孤回去。”

她直覺避開他的手,他頓了一下,再出聲,已是戾氣叢生:“奴兒,既鎖上了孤的信物,這輩子就別再妄想翻出孤的手心,你若活著便是孤的人,即便是死了,這魂也只能屬於孤。”

說罷便將手中的畫戟向她刺來,她一聲尖叫,轉身就跑,才跑出去幾步遠,就像白天看見的那隻小狗一般,猛地栽了個跟頭,赫連翊就到了眼前,手中的畫戟變成了那把烏金骨折扇,只是不見了那怪異的扇墜。

從他身後轉出一個妖豔美人,手中攥著條細鎖鏈,鎖鏈的這端連在她腳踝上的烏金鍊上,不是姒黛還能有誰?巧笑嫣然道:“翊,果然是條好套子,即便這個妖精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抓回來。”

正文 第十四章 作奸犯科

摘下鬼面盔胄下的那張臉是難得一見的俊美,自姒黛出現後,便再未瞧她一眼。

他望著姒黛的笑臉,星目流光溢彩:“黛兒,孤將這妖精剝皮剔骨,燉燉給你補身子可好?”

姒黛笑得花枝亂顫:“得夫如此,黛兒此生足矣。”

他對姒黛自是千般呵護,萬般體貼,卻將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夫人看得好比一隻螻蟻輕賤,取她性命,眉頭都不皺一皺。

國破家亡時,萬民齊哀,虞國臣子如豬狗跪爬於地,而她的屍身,就像白日裡那隻小狗,被拖行娛眾,所到之處,夾雜著淪為亡國奴的憤慨和幽怨的唾罵聲不絕於耳:“就是這隻妖孽,壞我大虞國本,理應千刀萬剮,以死謝罪。”

轉眼,赫連翊和姒黛的洞房夜,太監們將她開膛破肚,文火煲湯,給姒黛養身安胎……

“公主,公主醒醒!”是誰在耳畔聲聲的喚,莫不是早死早託生了?

撐開眼皮,對上面無表情的小欒,奴兒長吁一口氣,以手背拭過汗津津的額角,倍感欣慰——她終於自那個夢境裡脫身。

自那場夢後,奴兒便開始忙碌起來,得空就研究著腳腕上的鏈子,先是用手摳拽,紋絲不動;後來用樹枝木棍撬,把自己白白嫩嫩的肌膚折磨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叫人瞧了便覺得痛,可那看似單薄的鏈子卻還是完好如初的賴在她腳腕處。

小欒說明天一早赫連翊便要啟程回晏國,孝公為赫連翊踐行,國宴設在王城外雲臺山別苑,沒帶奴兒去。

見奴兒雙手托腮,一臉鬱郁的望著晚膳發呆,小欒委婉的暗示奴兒,上一次她在國宴上表現的實在不像個公主,令她王兄和夫君很沒面子。

聽聞小欒的勸慰,奴兒只覺得不可思議,王兄和赫連翊有沒有面子關她屁事?她鬱悶的是前一天試探著讓小欒給她搞一把菜刀,沒想到小欒滿臉戒備的盯著她,離開之前還搜走了她以物易物,跟個老宮女換來的那把鏽跡斑斑的剪刀。

這天夜裡烏雲蔽月,夜黑風高,適合作奸犯科。

小欒走了之後,奴兒揣著先前她從赫連翊身上順來的一塊玉佩,跟御膳房時常替小欒送食盒的小太監換了把剔骨刀,雖沒菜刀敦實,不過比之前那把剪刀也強多了,奴兒接過剔骨刀,笑吟吟的遞上赫連翊的玉佩。

繞到挽棠苑後方花園涼亭,一腳踏上石墩,掀開裙襬,露出小腿,拿起剔骨刀比劃著如何能在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割斷烏金鍊子。

風消鈴聲靜,奴兒突然聞聽一牆之隔的鈴音閣有人低聲竊竊:“勒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