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說到這裡,除了賈璉之外,屋內眾人無不變色。

賈家杜撰『通靈寶玉』這件事的利害,眾人都知道了,但後來如何有人將此事稟奏到景和帝跟前兒,景和帝又如何急詔賈代善入宮,賈璉如何提前預感此行潛伏危機,將一袋通靈寶玉塞給賈代善;又如何帶人直奔昌和玉器鋪,救下能證明賈家清白的唯一證人這些事,除了賈代善卻無人知曉。

左右賈代善不打算再隱瞞賈璉的才幹鋒芒,也好趁這次的事將一些事放到檯面上來,省得一家人相互猜疑反而生了嫌隙。於是賈代善將這些事也全都說給賈府眾人聽。

房中眾人只是聽了一耳朵,便無不覺得驚心動魄。尤其竇氏捧了好幾次胸口,賈璉自幼乖巧省心,竇氏聽說賈璉險些命喪殺手刀下,哪有不後怕的,臉色蒼白的看著賈璉,道:「璉兒,以後行事可不能那樣冒險了。」

賈璉點頭應是,心中卻知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戰機稍縱即逝,有時候由不得人太過謹慎。

賈代善停了一會兒,讓眾人平復了一下情緒,才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人不服我偏心璉兒,但是你們服也好,不服也罷,這次是璉兒救了我們闔族。能透過戴公公傍晚詔我入宮就猜到賈府大難臨頭,不但能猜到,還能當機立斷,帶人救回證人,化解危機。你們一個個捫心自問,誰能做到?是瑚兒還是珠兒?還是你賈恩侯或者賈存周?

咱們寧榮二府加起來,也就東府的敬哥兒和璉兒兩個有本事的。他們好了,你們也跟著沾光,別為了心底那一點子妒意拖他們後腿。能人永遠是能人,哪怕落魄了也比庸人更能退步抽身,倒是庸人見能人登得高了,恨不得將其拉下來,等真拉下來後,才發現沒人給你們遮風擋雨。我這把年紀了,還能護你們幾年?你們以後一個個都要託敬哥兒和璉兒庇護,從此以後誰也別打歪心思。」

賈母聽了這一番話,早嚇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日才道:「老太爺這話好生嚇人,那此事現在皇上跟前分辯清楚了嗎?已經和咱們家無幹了吧。」

賈代善聽到賈母這話,就想起那日在上書房,景和帝問自己怎麼讓賈王氏那樣蠢的兒媳婦進了門的事。賈代善瞥了一眼賈母,覺得在這方面,自己和小兒子頗有些同病相憐。

「這一次分辨清楚了又如何?分辯不清楚又如何?只要咱們家還得勢,就永遠有人覬覦,這次算計不成,還有下次,這便是懷璧其罪的道理。若是族中沒有個能人撐著,終有一日要中計,而兄弟鬩牆,就最容易中了人家的圈套!」

這一句話擲地有聲,說得賈母都一瑟縮,賈王氏更是垂下了頭。賈元春也低下頭,用餘光看了一眼賈代善,又看了一眼賈璉。

賈元春的年紀擱現代就是一初中生,正處於自以為自己主意最正,大人們都是傻子的年紀。加之之前賈母給她請的教養嬤嬤將她教偏了,只知道些投機取巧的小心思,卻不懂大道直行的道理,見賈王氏這副可憐模樣,總覺得祖父小題大做,故意尋二房的不是,所以賈元春低著頭,胸中卻萬分不忿。

其實賈代善說話,已經非常給二房留顏面了,點到為止,兄弟鬩牆的是誰眾人聽得明白就是了,賈代善並沒有點賈王氏的名,而是轉口道:「今日咱們躲過了一場算計,以後呢?瑚兒和璉兒要長大,珠兒和琅兒也要長大,他們將來也是和赦兒、政兒一樣,是嫡親的兄弟。你們今日怎麼做的,他們都看在眼裡,切莫教壞了孩子。咱們家,長幼有序的規矩不能亂。誰且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讓外人趁虛而入!」

賈代善說完,嘆了口氣道:「今日我就說這些,各自散了吧。」

眾人應是,待賈代善出了榮禧堂後,才各自回房。賈王氏含淚看了賈元春和賈琅一眼,被兩個婆子『請』回了東小院。

賈代善這番敲打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