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小僧有幾點小惑還想請教,不知施主是否方便。” “但說無妨。” 從校場往外走的路上,一個人刻意帶慢腳步,一個人假裝欣賞宮殿雕棟,他們的身邊不時超過幾個搬著特產禮物經過的侍者。 “施主,小僧在久前雖也拜訪過不少名山大川問經求道,但還從未出過九州地界,所以這一是想問施主對那西洋軼事可有具體瞭解?小僧之道,可有精進可能?” 聽見這第一個問題的描述,趙徵就知道這和尚是真會裝,表面問自己如何修為等凡凡,但其實全在問下西洋一事。 是半點虧也不想燕王吃上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相面相到了燕王,相面的原理又是什麼。 “那大師可能要失望了,以大師掌握我九州之神威,至那西洋後,怕是直接就能成佛成祖,開始普度眾生。” “西洋雖幅員勝我,但究其精神,查其文明,不過與東瀛一般,一家作坊與一條街的作坊比罷。” 當下什麼時間? 說我在文明,敵在蠻荒,可能確實有些過了,但評價一句草臺班子,絕對已算得上中肯且偏上的評價。 趙徵遙望天邊,尤其又想到燕王那已經被他喚醒起來的野心,旁邊和尚不需要再隱忍的手腕,他都忍不住為另外一邊天下的人默哀。 “作坊?” 道衍也一下子就理解了趙徵話裡的含義。 現在的東瀛,乃至千百年前的東瀛,確實都一直莫名保持著這種模式,怎麼西洋也一樣? 東瀛是根本出不了王者,西洋為何能出王者,卻是剎那流星呢?他們沒有傳承嗎? 這便是道衍想問的第二個問題。 “大師過去,見過他們的周天子後,大師便知道了。” “對了,他們的周天子有點多。” 回答著回答著,趙徵就想到了一個地獄笑話。 周天子有點多? 這幾個字,直接讓道衍這個真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最後只能化為一聲感嘆。 “不怕古時錯,就怕古今同啊。” 發出這句感嘆的道衍,從自己出發,內心是慶幸的。 因為也正是周天子分封這個錯被傳了下來,才讓他的滿心抱負得以借燕王朱櫟施展。 但你要問現在以後若他真成事了,想不想給後來人再留下這條路,他的建議是,不。 當然他也知道現在想這些尚且為時過早,何況他不是燕王,事成之後,他的抱負也實現了,這後世的事就讓別人去憂愁吧。 “多謝施主慷慨,小僧還有最後一問,如施主能解,小僧就此生無憾了。” 公事與抱負已經得到了答覆,道衍也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疑問。 是當初改道修佛前的他,就有的疑惑。 也是先前趙徵的論文明等級,給了他解惑的曙光,讓他第一次想要知道分封、皇帝之後,是否還有新的可能。 “眼下才到王府大門,大師但請無礙。” 跟謎語人說話可真費勁,趙徵都表示不在乎什麼人情不人情了,他只想把燕王給送出去,可一路上道衍還是堅持。 他趙徵就那麼像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嗎?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沒有這般用心,明顯你也沒有機會了啊,我趙徵此行不是純純來送福利的? 趙徵不知道的是,道衍這一路來的壓力也很大。 他覺得修佛修道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趙徵!因為趙徵在表露真實的自己時,身上那種超然物外的感覺實在是太強烈了。 自己在對方面前沒有任何秘密,自己在乎的東西,悟出的道理,對方全都見怪不怪。 難不成,這便是出了聖賢的家族,才能懷有的特別眼界? “小僧敢問施主,皇覺寺後,可起新寺?” “為什麼一定要再有寺廟呢?” 對於道衍不諱皇權這事,趙徵早就知道,畢竟扶上燕王就是他實現自己人生抱負的具現,這樣人怎麼會害怕皇權。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道衍居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從未有人問過的問題。 “沒有寺廟?那僧人往何處拜佛求經,這遊僧尚把佛祖金身心中藏……” 一直將趙府上下視為另外一個自己的道衍聽見趙徵的回答,細細品後,感覺撞到了自己的知識盲區。 難道一直以來自己都想錯了?趙府不是因為沒有力量孤寡,不是對九州的特別鍾愛,才沒有在之前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