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買最貴的藥,每天花的錢比正常家庭用的紙還多。

曉月媽媽借錢堅持治療,20年的積蓄換2個月的希望。

來年中考的秦家長子休假回家,日夜守在病床上,清秀乖巧地男孩承擔起整個家庭作為男人的責任,和母親一起,為父親擦拭身體,親伺大小便。

秦曉月還小,只是一個人守在家裡。晚上上學,晚上睡在空洞洞地房子裡,害怕的時候就開啟屋子裡所有的電燈泡。

三個月,曉月媽媽終於支付不起醫院的開支,一家人在老屋裡團聚。秦曉月每天都能看到爸爸,他躺在床上,說話含糊不清,偶爾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淌口水。秦曉月偷偷趴在那張木板大床上,看著這樣的爸爸,心裡是模糊的恐懼,眼淚就順著臉頰悄悄地流了下來。

又一歲

一年的夏,又一年的冬。95年的春節,是秦家最難熬的日子。

曉月媽媽能拿出來的,只有幾十塊錢的零碎錢。剛宰的豬賣去了一大半,還要還賒欠地殺豬錢,再除去必要的醫藥費,所剩無幾,連買幅對聯,都要忍痛掙扎半天。

曉月媽媽的孃家救濟已經不少,曉月爸爸這邊的同胞兄弟們,卻只恨不能跟曉月家斷絕關係,早沒有人可以貼心貼己地幫忙。

春節還沒有過完,更有一件頭等大事擺在了曉月媽媽的面前。兩個孩子要讀書,都要交學費。於是,曉月媽媽再一次踏上了艱難的借錢之路,沒有償還能力無法保障償還日期的乞求。

正月十五,元宵節,也是秦曉月的生辰之日。

夜幕深沉。萬家燈火,鞭竹炮火聲偶爾喧囂。秦曉月在老屋的外面等著媽媽,等著累了,就獨自坐在屋前的泥土地上。寒氣逼人,很快全身都僵硬了,只能站起來繼續走走,累了再坐下來,如此反覆。

李清從自家屋裡偷溜出來,急衝衝地跑到秦曉月的面前,喘著氣問:“曉月,你媽媽還沒回來啊?”

秦曉月看著自己親密地玩伴,沮喪地搖了搖頭。

“你哥呢?”李清問。

“他去學校了,明天還要上課。”秦曉月可憐兮兮地說。

“哦,你媽給你哥借到學費啦,那你怎麼辦?”李清急了。早已經過了報名的日期,連課本都發下來了,過了元宵就正式開課了,秦曉月的報名費肯定不能再託了。

“不知道。”答這句話的時候,小姑娘的眼睛裡又湧出了淚水,不自主地淚眼模糊地看了看漆黑的路西口。

意外地,一個身影破夜而出,滿路風霜。秦曉月認出來,是一連倦容的媽媽,那種蒼老的神態,直穿進小人兒柔軟的心臟,眼淚簌簌地滑了下來。

“媽媽!”秦曉月往前跑去。

李清跟在後面,到了近處,喊了一聲:“王婆。”

“怎麼跑到外面來了,走,進屋去。”曉月媽媽寵溺地責備了一句秦曉月,又拉起她的手暖著,招呼著李清一起進屋。

三人一行默默地往回走,靜謐地氣氛陡然被尖銳地罵聲打破,“李清又跑哪裡去了,一到做事的時候就跑得無蹤無影。”秦家門前隱隱地傳出張淑芳提高八斗的刻薄聲音。

李清趕緊跟曉月媽媽和秦曉月打過招呼,又一陣風似地往自家跑。剛進門,又一陣更加激烈的責罵。

秦曉月後怕地抓了抓媽媽的手。

曉月媽媽問:“餓了吧?”

“嗯,媽媽今天吃什麼?”曉月問。

“今天我的小姑娘生日,媽媽給你下雞蛋麵。”曉月媽媽打起精神,摸了摸秦曉月發頂。

“媽,我想吃生日蛋糕。”小姑娘“得寸進尺”。

曉月媽媽嘆了口氣,說:“媽現在哪裡有錢啊,等下回吧。”

十年(一)

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