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說開始他們要擔心的是被柳孤寒拖得太久而無法追上離去的人,現在他們更為自己的生死問題擔憂了。

戴臂套者的虛張聲勢讓柳孤寒無聲地笑了一下,這人武學很強,但對於生死搏鬥顯然沒有經驗。這數十年來魔石之技不斷發展,學武者越來越少,武學已經不再是那種在生死搏鬥中體驗力量並超越自我的技能了。這幾人在真正的搏鬥中,或許連一大半能力都無法發揮出來吧。

他身體貼在一棵樹上,側著眼看站在身上的人們,對方防的很嚴密,他沒有可乘之機,但他有的是時間等下去,急的人不會是他。

使齊眉棍者小心翼翼地移動,他慢慢來到柳孤寒藏身的樹下,柳孤寒緩緩移動劍尖,他手中的劍無聲無息向下伸了過去,慢慢靠近使齊眉棍者腦門。

使齊眉棍者沒有察覺到逼近的死亡氣息,他緩緩轉動身軀,配合著同伴四處搜尋柳孤寒的下落。

柳孤寒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只要悄悄一劍下去,這個使棍者必然赴他兩個同伴的後塵。就在他準備致命一劍時,使棍者突然抬頭,手中齊眉棍如奔雷滾動,直擊向他的小腹。

“可惜了!”

柳孤寒從樹上飛快飄開,大樹被齊眉棍掃中,轟地折下一側樹幹。柳孤寒將劍在自己衣裳上拭了拭,開始就是劍上的血滴落在使棍者頭上驚動了他吧。

隱藏在黑暗中的柳孤寒分外危險,因此他一暴露出身影,這三人的攻擊便連綿不絕,不讓柳孤寒再有抽身逃走的時機。柳孤寒也不格擋招架,轉身就跑,他動作迅捷,又是不顧一切全力賓士,因此雖然給戴臂套者一爪在背後抓出老長的五道印子,卻很快擺脫這三人的攻勢。

“追!”

戴臂套者甩掉手中抓下的布,一面向前急追一面下令,長街之上立刻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小心!”

追了幾十步,柳孤寒突然冷喝了一聲,追得最急的戴臂套者大驚,雙腳猛然一頓,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步子,身後兩人險些和他撞在一起。但柳孤寒並沒有回頭或者停留,仍然全力奔跑,他們這一停,與柳孤寒的距離便又拉開了些。

“該死,這小子奸詐!”

戴臂套者咒罵了一句,心中卻越來越驚悸,柳孤寒的劍技雖然出眾,他卻並不是十分擔心,但柳孤寒殺人的技巧,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先回去。”

略微思忖了一下,戴臂套者斷然下令,這一戰的損失已經足夠了,再鬥下去,沒準自己三人也會死在這裡。

柳孤寒靜靜隱在黑暗之中,劍上傳來的血腥味讓他心跳得厲害,那種對血腥的渴望難以壓抑,在他胸中翻騰不止。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慢慢轉了過來,跟向那三個剩餘對手。

“我怎麼了?”

柳孤寒心狂跳,唇舌尖傳來乾澀的味道,握著劍的手有些鬆了。對手緊逼的壓力消失之後,他內心的壓力又浮了出來。這些日子他接二連三刺殺,讓心中對殺戮與血腥的渴望重新復活,而面對強手後的突然輕鬆,讓這渴望失去了控制,不可扼制地氾濫開來。

他象個幽靈一樣,藉著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悄悄跟在那三個人身後。他心中明白自己不應如此,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個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不停誘惑:“去,殺了他們!去,殺了他們!”

柳孤寒的目光漸漸有如死魚一般,臉上的痛苦也慢慢被麻木取代。眼前的長街陰暗深幽,象是通往地獄的黃泉之路,一種讓人恐懼卻無法拒絕的力量,吸引著柳孤寒一步步向前行。他的步子越來越快,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不曾驚動警覺的家犬,他整個人,似乎已經與這黑暗的長街,與這寂靜卻代表死亡的夜完全合為一體。

“仁義之心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