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腳步,突然失去了跑上前的勇氣,面對他時又能說什麼呢?

那輛車是來接他離開的,她知道,猛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心中湧上一股悲傷,卻流不出任何一滴眼淚。

彷彿心電感應似的,嚴封成突然回過頭,一眼即鎖住她。

汪採湘狼狽地別開臉,假裝只是經過,不敢讓他瞧見自己悽楚的表情,忙往操場走去,但卻四肢僵硬。

自己在幹什麼呀!活像世界末日一樣,真丟人!

正在懊惱之際,忽聞身後有腳步聲,她轉頭一瞧,竟是嚴封成直直朝她大步而來。

“你……你想幹麼?”她以為舉起兩隻拳頭擺出防衛姿態,就可以維護心牆不被攻破,但是當嚴封成握住她的手時,她卻一點反抗的力量也使不出來,還被他拉著走。

“放手啦!你……你要帶我去哪裡?”

掙不開那力量,只得順著他,被他帶往校園一處隱密的角落。

他們來到的,是他倆第一次邂逅的地方,也就是她差點壓死他的地方。如今回想起來,倒覺得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但……又如何呢?這不能改變什麼,而且他就要走了……要離開她了……

猛地,他拉她入懷,用他一貫的霸氣和任性佔有她的唇,含著不捨與不甘心,彷彿要把離別後無法見到她的思念化為激情狠狠吻個夠。雙臂緊緊一收,不顧她的掙扎,放肆地吮吻蜜唇裡的舌,他要她記住他的味道。

不——不可以——會被人看到的!

她用力推開他,快速地以手抹去唇瓣上灼燙的溫度,這個動作令他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與怒意。

對視的兩人,再度保持安全距離,較勁的目光未曾移開過。

“等著瞧,我一定會回來!”他向她發誓。“我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回來搶走你!”

說不出是顫抖還是激動,他的誓言輕易撼動了她激盪的心,千言萬語都比不上他立下的誓言,在她心口處重重烙下了痕跡。而他,瀟灑地轉身離開,那堅毅不屈的挺拔背影,在她眼中逐漸模糊,終至凝聚成淚水緩緩流下。

嚴封成走沒幾步,敏銳地察覺到樹後有人,厲眸掃射過去,待看清了來人後,心防才撤下。是方皓與蕭震武,看來似乎是特地來此等他的。

方皓俊美的身形閒適地靠在樹幹上。他與嚴封成都是個性瀟灑、不會表達太多情緒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嚴封成用冷漠來偽裝自己,方皓則像只花蝴蝶,遊走花叢中冷笑看世間,讓人摸不清他的喜怒哀樂。不過兩人都明白,自己對好友有一份不捨之情,年紀較輕的震武就沒那麼內斂了,內心的掙扎與愁緒全表現在臉上。

“你們都看到了?”嚴封成淡道。

方皓聳聳肩,不置一詞,談的卻是另一個話題。

“本來我們要找機會教訓黑狗仔和張美美一頓,要不是張美美唆使黑狗仔一群人來偷襲你,就不會鬧到學校要把你退學,不過剛剛才得知,原來是你自願休學。”

他冷嘲道:“黑狗仔要打贏我,只能等下輩子看有沒有機會。”

“是呀,肋骨斷了三根,也夠他受的了。”方皓收起了玩笑神色,正視他的眼。“為什麼?”

他明白方皓的意思,他們不認同也不理解自己突然休學的決定,表面上他們看似酒肉朋友,其實,高中三年來的友情已深植在彼此心中,男兒有淚不輕彈,同樣的,男兒有情,也不輕易表現在言詞上。

“你不覺得,我們浪費太多時間了?”他將目光移向一片萬里晴空,說出自己的心情轉變。“我們將不滿和精力發洩在拳頭上,打贏了每一場架,看似風光,但事後,到底自己又贏了什麼?只不過換來一場又一場的爭鬥,卻永遠無法填滿內心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