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杜大鳳沒料到,隨著徐明理職務的變動,一切發生了改變。因為和書記關係緊張,徐明理市長任期沒幹滿一屆就匆匆結束了,調回省城任農林廳廳長。杜大鳳隨後也調到了農科院。

徐明理在省城有家,有老婆孩子,而且沒有和老婆離婚的任何徵兆——雖然他多次向杜大鳳保證要離婚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天天陪著大鳳母子倆。大鳳和兒子被迫完全轉入地下,好似見不得陽光一樣,連他的辦公室都不能去,更別說一起逛街、上公園了。大鳳心裡很失落。

徐明理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也很少過夜。他每週來一兩次,而且常常是半夜三更來,天不亮就走。他來的時候兒子睡了,走的時候兒子又未醒,兒子都不認識他了。他每次來好像就為了幹那事,幹完提上褲子就走,對自己和兒子的生活也無暇多問。這讓大鳳十分不滿。他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就算是逛妓院也不能幹完就走,還要結賬呢!

大鳳特別懷念在湖陽市的那些日子,但她明白那些美好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那時候,徐明理是她一個人的,屬於專用物品;現在則是共用物品,必須與人分享。更讓她難受的是,自己好像賊一樣,只能偷偷摸摸的;又像一隻狗,啃的總是別人扔掉的骨頭。這讓她很鬱悶,還有一種罪惡感。畢竟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受黨教育多年,這點道德覺悟她還是有的。

杜大鳳慢慢明白了,不管嘴上說得多好聽,徐明理都不可能與他老婆離婚、與自己結婚的。他愛兒子,但他更愛權力和地位。他所有的那些承諾,只不過像他當市長作的報告一樣,只是說說而已,不能算數的。

大鳳甚至想,假如一家人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即便是與人分享徐明理,她也願意——雖然愛情是自私的,但有什麼辦法呢?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大方,那個老太婆也同意,共產黨的法律也不允許呀!

兒子慢慢長大了,有時會問起自己的父親。大鳳都不知道該怎麼給兒子解釋,只好騙他說爸爸在外地上班,不能經常來看他。每一次說謊,她都覺得愧對兒子,禁不住潸然淚下。懂事的兒子一邊用小手給她抹淚,一邊安慰她說:“媽媽別哭。爸爸不來看我們,等我長大了帶你去看爸爸。”大鳳忍不住摟住兒子,母子倆哭成一團。

兒子想要一個爸爸,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大鳳卻沒法給他。

為什麼兩人犯下的錯誤,苦果卻要她一人吞下?她受夠了。她不是隱形人,不是鼴鼠,不願像鼴鼠那樣一輩子生活地下。她要像正常人一樣在陽光下生活,呼吸自由的空氣;她要給兒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讓他像同齡的孩子一樣快樂地成長;她要光明正大地挽著老公的胳膊,牽著孩子的小手,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吃飯,一起去遊玩。什麼錢財,什麼前途,統統見鬼去吧!

聽了杜大鳳的訴說,武威大為驚駭。他沒想到,在她光鮮靚麗的後面,竟然隱藏著這麼多的痛苦和屈辱。難道她的人生就是為了印證那句名言:自古紅顏多薄命?

武威更沒想到的是,徐明理竟然是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人。作為一個領導,尤其是一個高階幹部,有情人不可恥,可恥的是他竟然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霸佔良家女子。這簡直是*,是犯罪!難道有了權力,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違法亂紀?難道他就不怕天打雷劈、黨紀國法?

武威內心活動頗為劇烈,但表面上卻十分平靜,並沒有特別的表示。他早已不是一個是非分明的莽撞少年,經過官場長期的浸淫,已經變得十分圓滑老練。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可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