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言至澄意想中的放聲大哭,反而是閉上眼,趴在桌上不動了。

老闆靜靜地盯著簡若愚看了一會兒,確認她完全不動了,這才快步上前,將她從桌上扶起來,見她的一頭長髮有些凌亂,臉上淚痕未乾,卻是跟記憶中一樣清秀美麗,他無奈地笑了笑,“你這樣子,肯定是要找你的朋友來幫忙了……”

說著輕輕撥開擋住她眼簾的髮絲,拍了拍她的臉,喊道:“喂,你還好吧?”

他的語氣很溫柔,與平時說話時的淡漠從容完全不同,陳珈甚至懷疑自己從中聽出了幾分關切之情。

簡若愚忽然睜開眼睛,眨巴著眼睛,眼神迷離,笑盈盈地瞪了老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又沉沉合上了眼睡去。

“她喝醉了”,老闆無奈地將簡若愚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宣佈結果,大夥兒湊過來,盯著喝醉的姑娘看了半天,一邊感嘆“這姑娘竟然吃了四份水煮魚真是個飯桶”一邊略有些惶恐的看著自家老闆。

陳珈隱約記得,上一次在店裡喝醉了死賴著不走也不給錢的那位爺,在撒潑耍賴滿地打滾數分鐘之後,被自家老闆端出來的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當場就酒醒了。還沒來得及暴躁,老闆大人就悠悠湊過來道歉:“對不住您了,剛剛服務員一時沒留意,把原本要擦地的水都潑您身上了。您多包涵,我給您打個八折,當是賠禮了。”

陳珈當場就被自家老闆滿懷誠意的態度驚呆了,但是後來他發現,老闆是先把酒價提高了百分之三十,然後才給對方的菜品打了八折。算到底,還是有賺無賠。

這一次,他會怎麼做呢?

老闆抬手輕輕拂過簡若愚的長髮,她的髮絲若有若無地擦過他脖頸的面板,有些麻麻癢癢的,他定了定神,朝著陳珈揚起下巴,勾勾手指,使了個眼色。不用說話,陳珈就已經心領神會地遞過來一盒牛奶,老闆接了直接揣進兜裡,食指上扣著車鑰匙,動作乾脆利落地打橫把簡若愚給抱了起來。

大夥兒還沒來得及反應,老闆已經大踏步往外走去,聲音在身後飄來飄去:“你們直接鎖門吧,我不回來了。”

這算怎麼著?大夥兒大眼瞪小眼,陳珈看得都震驚了,誰也不敢攔著,根本不敢問他要把姑娘抱到哪兒去。

“下班下班下班走人!”

有人推搡著打破了平靜,陳珈一邊收拾碗盤,一邊內心無比陰暗地想,自家老闆不能趁人之危,把姑娘抱去了吧?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因為夜深人靜,所以也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地傳了出去。

簡若愚被吹了一臉冷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頭痛得發脹,胃裡也脹得難受,翻江倒海般的折騰。言至澄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溫暖厚實,她心中一驚,酒倒是醒了大半。緊接著,言至澄的話就傳進耳朵裡,波瀾不驚的語調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那麼一點兒流裡流氣的感覺。

什麼??

簡若愚把剛剛聽到的話在心裡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邊,睜開眼打量才發現自己被個言至澄抱在懷裡,她頓時有點慌張,心想,不會是遇上色狼了吧?

記得微博上之前好像還有傳說年輕女子在地鐵站附近被人販子誣賴成女友硬生生拖走的……簡若愚緊張地咬著唇,但又不敢輕易動彈,心中飛快思考著對策。

“行了,我在停車場了,一會兒就到,你幫我準備好睡衣和毛巾。”

簡若愚努力從言至澄的每一句話裡分辨資訊,睡衣和毛巾,怎麼聽,都覺得不怎麼安全。簡若愚越來越確認遇上了想要趁著自己喝醉酒佔便宜的流氓,她想,既然是在停車場,那隻要有一個人經過,她就可以求救了,簡若愚內心抱了這樣的念頭,立刻屏住呼吸,認真分辨著周圍的動靜。

冷靜,一定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