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的憤怒並不僅僅在於自己的母親可能會受到的危險,更多的是一種反省式的心靈拷問。看著無助的平民,想著那些既可憐又可恨黃巾軍,太史慈不停地追問:

我大漢的子民們啊,你們怎麼了?

官兵們如狼似虎的欺壓你們,世家大戶們無孔不入的剝削你們,你們可以反抗,可是那些平民呢?怎麼也成了你們屠戮的物件?

你們曾經對君權神授的鬼話頂禮膜拜,那是上位者對你們的愚弄,讓你們麻木無知,可是現在呢?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因為被人愚弄而“麻木”無知更可悲的事情的話那麼一定是被另一種新的愚弄而變得“瘋狂”無知。

天公將軍,張角,就是這個曾經讓太史慈在歷史書上甚為佩服可是現在卻深惡痛絕的神棍,在本已是天災連連的東漢末年火上澆了一把油。

不錯,反抗別人的壓迫在太史慈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現在的黃巾軍的起義明顯不是這種性質。張寶利用了大漢子民的迷信心理,用宗教的形式蠱惑人們起義,他甚至連一個最基本的平等觀念(比如均田)都沒有,只把自己塑造成了無所不能的神,為了登上皇位這一己之私用欺騙的手段把無數大漢子民推入到火坑之中。在這場災難中無論是一般的平民還是黃巾軍的戰士都是受害者。他們只是別人改朝換代的工具。

我大漢的子民們啊,你們為什麼總是把自己的權利、自己的自由、自己的尊嚴、自己的生命乃至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裡呢?你們什麼時候可以為自己的命運作主?

先是劉姓的所謂“天之子”,現在又是什麼“天公將軍”,他們總是向你們許諾了種種美好,可是每次改朝換代身登大寶之後就都迫不及待地換了嘴臉,把你們當成可以隨意宰割的魚肉,你們受了騙還要忍辱負重苟且偷生,你們還要再一次接受君權神授的迷信相信自己受苦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種 “五德終始”說彷彿在告訴人們:一亂一治是不可抗拒的天命。

太史慈的心中開始冷笑,真的是天命嗎?這種天命在人類的歷史上似乎只有中國才有。

原本還想憑藉自己的力量幫助黃巾軍起義,還神州華夏一個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可是現在看來即便黃巾軍起義成功也無非是一個象漢朝一樣逐漸衰敗腐朽的王朝。如何可能逃脫一亂一治的惡性迴圈?!

即便環顧三國時期的諸侯似乎也無人能讓華夏逃脫這種命運吧?

既然自己的出現就是一種“蝴蝶效應”,註定了會給這段歷史帶來不可預料的異數,那麼,就由自己這個後來人親手打破這種宿命吧!

念及此,不由心中湧起萬丈豪情,策馬疾行,漸行漸遠。

在夕陽下,此時的太史慈彷彿已深深融入到這歷史的天空中……

黃縣此時比青州其他的地方安靜得多,並非像太史慈想的那樣已經遭受到兵火的洗禮,只是在城外橫臥著無數的黃巾軍的屍體,大多是死於弓箭下。

如果太史慈看到的話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為黃縣並沒有多少兵力,而且縣令喬肅的無能明眼人無不心知肚明,雖說以黃巾軍的實力尚不足以破城,但此戰肯定會打得險象環生。

但眼前的景象分明是對黃巾軍的一場擊潰戰。從場面上看,無疑,雙方的實力相差得太多了。

這就是劉繇的手筆。

“劉繇,字正禮,東萊牟平人也。齊孝王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繇伯父寵,為漢太尉。繇兄岱,字公山,歷位侍中,兗州刺史。”這是史書上對他的記載。在歷史上,太史慈第一個跟隨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位擁有皇家血脈的劉繇。

亂世將至,華夏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