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蔡公乃是漢末名士蔡邕,是他外祖。

少年卻忽然停下腳步,望著羊祜,“先生受君侯活命之恩,背後論人是非,非君子之道。”

羊祜心中一奇,越發覺得這少年不同尋常,“哦?我非君子,楊君侯便是君子了?”

“君侯當然不是君子。”少年眼中升起崇慕的神采,“君侯是當世英雄。”

羊祜默然不語,這句話根本無從反駁,忽然驚覺,安排嵇康彈琴,紓解他心中悶氣的,很可能就是這個少年。

“帶我出去走走。”

“先生這邊請。”少年還是畢恭畢敬。

一出小院,便有兩名護衛跟在後面。

老遠就有一股腥羶之氣,膀大腰圓,滿臉絡腮鬍子,眼神平靜中帶著一絲凶煞之氣。

一看就是百戰老兵。

除了這二人,羊祜斜眼望去,前後左右不遠不近,有十幾人穿著常衣若緊若離。

不過羊祜覺察出這些人似乎並不全是為了保護他,他們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系在少年身上。

如此一來,這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羊祜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如今的姑臧的早已不是幾年前那個凋零的姑臧。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行人如織,人如流水車如龍。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數萬人家。

西域胡商、高原羌販、漠北鮮卑、天竺僧人等等,諸色人物並行於市。

互相之間以漢言討價還價。

升斗小民引車賣漿,沿街叫賣。

吵吵嚷嚷,但也熱熱鬧鬧。

即便是洛陽也不會有眼前這般盛景。

洛陽只會涇渭分明,士族與百姓彷彿兩個世界,老死不相往來。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升斗小民臉上的自信與生機,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的。

一個國家的強盛能輕易從百姓臉上窺見一絲端倪。

幾十年前的涼州是什麼景象?

幾乎要被廢棄,馬超大亂後,又有麴演之亂,羌胡之亂,十年前還有治無戴之亂,整個涼州幾乎一片廢墟。

短短十年,涼州就從廢墟上重生了。

這如何不令羊祜震撼?

偶爾有兜鍪上扯著高高白羽的騎兵,舉著旌旗從南向北緩緩走過,百姓自行避讓。

兩個年輕書生退到羊祜面前,一轉臉卻讓羊祜呆住了。

一個是深眉高鼻的胡人,一個是面板淡紅的羌人……

兩人彬彬有禮的向羊祜拱手,神態和動作已經與漢人無異。

“先生覺得我涼州如何?”少年臉上帶著一絲驕傲。

“蠻荒腥羶之地,能有如此狡猾,楊君侯於華夏有功矣!”羊祜輕嘆一聲,一想到中原,司馬昭為了西征,田賦徵收到官九民一,羊祜就不禁為中原百姓捏了一把汗。

此番大敗,司馬昭對士族的掌控力越來越弱,以後只會盤剝更甚。

“子曰:有教無類。涼州子弟,只要心向華夏,便可入青營讀書。”

“何為青營?”羊祜不解的問道。

“君侯創立的學堂,收容流散孩童,陣亡將士子弟,悉心培養,考試入仕,從軍從政,各憑所長。”

《東觀漢記·吳良傳》:蕭何舉韓信,設壇即拜,不復考試。

考試二字古已有之。

“原來如此。”羊祜忽然知道為何關東士族為何如此憎惡涼州了。

這完全跟九品中正制背道而馳,是在侵蝕士族們的做官的權力。

“敢問郎君尊姓?”羊祜拱手道。

少年連連避讓,不敢當、不敢當,“學生楊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