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眼中閃過深沉的疲憊。

這種爭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每一次都消耗一次他的心力和壽命。

“江東這兩、兩年好不容易安穩,百姓過了幾天好日子,若、若妄動刀兵……只恐被秦、晉所圖!”陸凱苦勸道。

虞氾衝朱宣、顧穆使了個眼色,“大司馬所言甚是,但若是鍾會先動我們,又當如何?”

“只要、幼節督鎮荊州,鍾會就不敢妄動刀兵,三國之中,吳國最為疲弱,切、切不可內亂,今時已不同往日,秦主猶如虎狼,嗅到血腥氣,豈可無動於衷?諸位暫且、暫且忍耐。”說了這麼多話,陸凱臉上現出一抹病態的殷紅。

他這麼苦口婆心其實是在救三人的性命。

鍾會轉戰南北,九死一生,當年在壽春十面埋伏都沒事,現在羽翼豐滿,虞氾等人又豈是他的對手?

在陸凱的心目中,唯一能跟鍾會掰掰手腕的,也只有他的堂弟陸抗一人而已!

這些人之所以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是因為鍾會忌憚陸抗而已。

可惜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

三人俱沉默下來。

虞氾拱手道:“謹遵大司馬之令!”

說完便帶著朱宣、顧穆告退了。

朱宣憤憤不平,“難道就任由鍾會猖獗下去?”

他們本來已經在會稽編練了一支百越軍隊,近日就準備發難,牽制建業的兵力,然後幾人在建業起事,拿下鐘會。

計劃還算周密,該想到的都想到了,該收買的都收買了。

但陸凱不同意,這事就弄不下去。

城防軍有五千人馬由陸凱的侄子陸恢統領,沒有這股兵力,憑他們的家丁部曲,當然不是鍾會的對手。

“再等一等也好,我們在建業的實力還不夠,而且,大司馬的身體似乎時日無多了!”虞氾摸著下巴道。

顧穆憂慮道:“沒有大司馬,建業豈非再無人能制鐘會,依某之見,不妨調大將軍還朝!”

把陸抗請回建業,然後與士族門閥聯手,鍾會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也只有陸抗能跟如今的鐘會鬥一鬥。

虞氾冷冷道:“湖塗,大將軍回朝,我們三家將置何地?”

即便把鍾會滅了,佔便宜的還是陸家,而不是他們。

利益面前,只有野心。

都這時候了,他們依舊不能團結一致。

朱宣道:“不錯,陸家一門二相、五侯、十餘將,陸抗私自吞併施家舊部,又夷步家三族,鍾會是狼,陸抗卻是虎,若入建業,只怕江東要變天了!”

陸家是江東第一門閥。

陸抗手上兵力雄厚,加上陸凱的影響力,就是下一個司馬懿或者司馬師了。

三人一合計,覺得鍾會也不那麼可憎了。

“你等回去好生準備,暗調族中精幹子弟,如果到時候不能巧取,就只能強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