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兩百多張弓弩應聲而發,五十步的距離,根本無從躲閃。

戰馬仰天悲鳴,卻是三名親騎擋在文鴦之前,被射成了刺蝟。

百餘騎只剩下三四十騎,人人身上插著羽箭,彷彿奔跑的文欽肩膀上也中一箭。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他沒有退卻,也沒有為袍澤的死亡而神傷,他的眼中只有楊崢。

籲——

戰馬一躍而起,重重的踏入弓弩手中,按住長槊,拔出鋼鞭,左右掃動,盔甲與骨頭的碎裂聲響成一片。

文鴦身邊的騎兵也被親兵亂刀砍成肉泥。

只有六七騎浴血殺出。

文鴦依舊生龍活虎。

楊崢心中暗歎,腦海中竄出歷史上的一系列勐人。

羽之神勇,千古無二。

羽、飛,皆萬人敵!

文鴦越來越近,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土山之上是一塊平地,用以安置床弩和投石車。

現在楊崢沒有居高臨下的優勢。

文鴦親騎亡命一般衝在前面,撞開親兵的防守,以性命為文鴦開啟了一條通往楊崢的道路。

龐青提著盾牌,想擋在楊崢面前。

文鴦藉著馬力長槊向前,龐青的盾就被挑開,人也被撞飛,又順勢刺死一名親兵。

不過這也遲滯了文鴦的衝勢。

長槊的寒芒直奔楊崢面門而來,呼嘯的破風聲猶如百鬼哭嚎。

尋常人恐怕早已不敢動彈,閉目等死。

如同田蛙遇到了天敵蛇,連偷跑的本能都遺忘了。

但楊崢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是踩著一個個天敵走到了今天。

每一個殺不死他的,每一個被他殺死的,都讓他更為強大。

這種強大不僅僅是肉體和勢力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一朝英雄拔劍起,風雲激盪十四載!

“咄!”楊崢大吼一聲,用盡這十四年的力量揮劍而出,迎面斬向衝來的文鴦。

這一聲大吼彷彿穿過了戰場,壓住了紛亂的戰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土山之上,望向那一騎、那一人!

在楊崢眼中,一切都變得無比緩慢。

他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能看到的只有文鴦森然如劍的眸子……

然後,一股巨力順著左胸傳來,肩甲上冒出幾點火花,那是偏離的長槊在刺割冷鍛甲。

於此同時,偏離的長劍也斬下了狂奔之中的馬頭,文鴦連人帶馬摔向北面。

兜鍪和長槊都不知散落何處,一頭亂髮在狂風中飛舞,手提鋼鞭。

機會只有一次。

百餘親兵護住倒地的楊崢,長矛大盾,猶如刺蝟鐵壁。

幾百親兵四面包圍文鴦而去。

文鴦反手挽住一匹奔來的戰馬,深深看了一眼被親兵護住的楊崢,向兵力空虛的北面山坡下殺去。

羽箭落在他身後,彷彿永遠追不上他的腳步一般。

偶爾幾支奔向他的背心,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反手一鞭,將羽箭掃落。

“將軍!將軍!”

身邊好幾道聲音呼喊,楊崢這才回過氣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絲,若不是身上的精甲,這次即便沒被文鴦的長槊刺死,也被他撞斷幾根骨頭。

“抓住文鴦了沒有!”

眾人紛紛搖頭。

楊崢暗歎一聲,付出這麼大代價居然還讓他跑了,現在他能體諒當時司馬師的心情。

司馬師十萬大軍都沒留下他,現在還是一樣!

“給我攔住他!”此人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還是趁早斬殺,不然以後會是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