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飄過,放眼望去,殿宇巍峨,宮闕重疊,紅牆碧瓦,斗拱飛簷,雕欄畫棟。

打頭的太監,弓身沉穩聲道:“貴人,這是熙和宮,貴人從今兒起就移駕此處,奴才是熙和宮管事,奉旨侍候貴人,奴才前面帶路,貴人慢行”。

季寶珠扶著枚青,輕移蓮步,翩然進了道垂花門。

眼睛一溜,這座宮殿,正殿連帶東西耳房,東西偏殿約略有數十間,紅油欄杆,鎏金牌額,石青鎮地,兩側抄手迴廊,屋簷彩繪花鳥魚蟲。

在看庭中跪著一干人,起首的兩位宮妃,皆穿戴整齊,著品級正裝,季寶珠徐徐走過時,齊道:“恭迎貴人回宮”。

那太監腳步未停,邊走說:“這是石美人和羅常在,和貴人同住熙和宮”。

“免”,季寶珠眼風一掃,輕啟朱唇。

二人方起身,束手立一旁,宮女太監兩廂肅立。

季寶珠位份低,按宮規沒有獨立的寢宮,這季寶珠穿過來小半年,宮規也多少知道點。

上了白玉臺階,太監推開新油的烏紅寢殿格子門,道:“這是貴人寢宮”。

季寶珠步入瞬間,眼一亮,眉梢挑起,殿內牆漆金粉,玉石鋪地,屋頂祥雲彩繪,正殿間闊二俱,迎面安一香妃塌,花梨木鏤空梅花炕桌,下設幾把紅木雕鵲梅束腰靠背椅子,地上燃了兩個銀絲獸碳火盆,

步去裡間,東次間和東稍間就隔了一扇碧紗櫥,但見牙床雕鏤龍鳳,懸掛著錦帳流蘇。

季寶珠又踱去西間,那太監上前幾步打起灰鼠氈簾子,熱氣撲面,西間是個暖閣,地龍暖炕,上鋪著塊水獺皮小褥子,獸金香爐,嫋嫋飄著清香之氣。

枚青在冷宮呆慣了,驟然到這暖屋子,臉頰燻成桃粉,倒有幾分動人的鮮豔,用帕子拭眼角,歡喜道;“主子總算熬出頭,老天有眼”。

季寶珠看那太監跟在身後,謂他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前何處當差?”

那太監很年輕看去卻老成,聽主子問,欠身道:“奴才叫趙勝,原俞太妃宮裡的”。

季寶珠聽他是俞太妃宮裡出來的,提防的心稍減。

坐在暖閣北炕上,枚青端著炕桌上精巧的灑蘭描金烹茶圖茶壺,沏了梅片茶,雙手捧給她。

殿外輕盈腳步聲,一宮中女官模樣的人進來,蹲身施禮,道:“參見貴人,奴婢奉皇后懿旨領宮人過來供貴人使喚,在殿外候著”。

季寶珠“嗯”了聲。

那宮人擊了下掌,一溜進來三個宮女和三個太監,那三個宮女皆十來歲年紀,一色的水綠裙,天青掐銀牙坎肩,那三個太監年紀相仿,皆整齊的青衣軟底白幫布鞋,走路都輕輕的,沒一絲聲響。這幾個宮人季寶珠瞧著眼生,她原來的宮人早已樹倒猢猻散。

依次站好,跪拜新主子,季寶珠道:“起吧”。

幾個宮女太監束手垂目,不敢朝左右亂看。

那宮人道:“從今兒起你們就跟著季主子,手腳勤快點,貴人宅心仁厚,體恤下人,跟著貴人是你等的福分”。

明知季妃原主個性刁鑽,極難侍候,到了她們嘴裡黑的卻也能說成白的,還面不改色。

那幾個宮女太監齊聲道:“謹遵姑姑教誨”。

那管事姑姑就告退出去。

這裡,季寶珠端起茶盞,輕啜了口梅片茶,款款地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進宮幾年了,從前在那個宮裡當差”。

“奴婢從前是梁采女宮裡,叫雨燕”,“奴婢也是梁采女宮裡的,叫水桃”,兩個年歲稍長的宮女道。

“奴才二人也是梁采女宮裡的”,“奴才榮寬,奴才春財”另兩個太監也跟著道。

季寶珠不易察覺微皺下眉頭。

那兩個年紀稍小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