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帝,還有太后。

綿延不絕的儀仗隊、親衛隊到晉王府門前,自動列立兩側,等著太后與皇帝的乘坐的玉輅停下。王府裡的一干府丞慌忙跪在地上,磕頭迎接聖駕,聲音震天。一干小太監抬著兩個肩輿上前,太后和皇帝又分別上肩輿,其他內侍宮女扶輿的扶輿,跟隨的跟隨……雖然有幾十人,卻聞不到一聲咳嗽,也沒有一個人站錯行列,動作迅速卻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地往裡走。

一直到四道門,肩輿停了下來。皇帝與太后下輿,扶著太監的手又往裡走,便晉王的起居宮殿,宮殿內外都站滿了人,進進出出。太后心急如焚,比皇帝早一步走進臥室。臥室裡站滿了人,有捧唾壺的宮女、有端著茶水的宮女、有執拂塵的太監、有捧著尿壺的太監……更多的是太醫,將整個床榻團團圍住。

“太后娘娘駕到,陛下駕到。”

一干人全跪了下來,終於露出床上躺著的晉王。他瘦了一圈,顴骨都凸了起來,頭上纏著繃帶,雙眸微閉,鬍子拉渣。因為臉色慘白,顯得眉毛特別黑,根根分明,看著怪磣人的。太后顧不得叫平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床邊坐下,輕聲呼喚︰“晞兒,晞兒……”

一個雙眼通紅,看起來很疲倦的太醫低聲說︰“太后娘娘,王爺舟車勞頓,又剛剛服過藥,這會兒大概睡過去了。”

太后點點頭,不再叫喚,拉出他的手握著。卻見他手上也纏著繃帶,裸露在外的肌膚一條一條的粉色傷痕,不由自由地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這個兒子自小到大都是龍馬精神、氣宇軒昂,這回卻弄得滿身傷痕,不死不活。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想到阮碧,太后恨得牙癢癢,眼裡閃過一絲殺氣。一轉念間,只得作罷,兒子為她傷成這樣,分明是情根深重,若是知道她死了,還不知會如何瘋癲?

唉,這真是報應呀。

皇帝把太醫們叫到旁邊的房間,細聲地詢問晉王的傷情。而後又叫他的一干貼身侍衛進來,問他因何去的延州,又是如何與北戎殺手遇上的,又是如何脫得險?從頭到尾,細枝開節,全問個遍。

過了一個半時辰,依然不見晉王醒來。皇帝十分擔心,問太醫︰“六弟幾時才會醒來?”

太醫恭謹地說︰“回稟陛下,王爺受傷甚重,除了外傷內腑也受過傷,因此每日裡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之中,下官也不敢肯定他何時會醒來。”

太后看看鐘漏,見時辰不早了,說︰“官家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回宮,留在王府裡。”

母子連心,晉王傷成這樣子,太后這陣子都不曾安眠過。皇帝雖然擔心她傷神過度,也知道勸她回宮不太可能,索性也就不勸了,點點頭說︰“好,我明日早上再來,看望六弟再來接母親回宮。”

等他走後,太后擺擺手,把一干站著的內侍宮女太醫都打發出去,坐在床前,看著晉王,時不時地落幾滴淚。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都黑了,晉王輕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太后抹抹眼睛,俯下身欣喜地叫著︰“晞兒,晞兒。”

“母后……”晉王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太后的眼淚頓時又潸潸如雨地落在床上。“你這個傻孩子,怎麼能不帶侍衛亂跑?還跑到西北邊界,這不是找死嗎?北戎人恨你入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後你若再如此莽撞,索性先一刀殺了我。”

晉王拉住她的手,低聲說︰“母后,你別哭了,是孩兒錯了。”

“知道錯了,以後萬萬不能亂來。為一個女子,何至於此……”忽然感覺晉王的手一顫,太后打住話看著他。

“母后,我鐘意她。”

太后眸光微閃,說︰“你不是看過你父皇的手札了嗎?”

晉王不吱聲,默默地看著她,墨玉般的雙眸不帶一絲情緒。半晌,他說︰“母后可知道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