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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受嗎?”他當真問出,面色隱有暗紅。
“巴羅大爺,我真是難受,那也是因為可惡的某人!”她衝口而出,內心說不出的滋味在漫湧,氣惱著,又似乎沒那麼惱,張牙舞爪的情緒被他“追回來尋她”的舉動輕易安撫了,卻也不甘心就這麼和解。
“對不起。”這位“可惡的某人”倒挺有自知之明。
還能說什麼呢?陸丹華輕咬唇瓣,倔著發燙的小臉撇向一邊。
兩人對峙了會兒,巴羅低嗓悶悶地打破沉默。
“頭兒的樓主大人喜歡溫婉可親的姑娘,你這模樣正合她意,那女人素行不良,以前曾霸佔著蘭琦兒不放,對蘭琦兒做過不少……人神共憤的事。你得留神,要懂得處處提防。”
蘭琦兒是雷薩朗的親妹子。
陸丹華雖未見過那位美麗姑娘,這幾年倒常從雷薩朗口中聽聞她的事,知道她可是主爺心頭上的一塊肉。
“夫人就是夫人,有什麼好提防?待夫人適應南洋的事物,一切聽從她安排,我也功成身退,屆時我走得遠遠的,回我大姑娘身邊,也就無須再管這兒的事了。”她說得有些賭氣,也不知為何偏要提離開的事,內心隱隱興起某種詭異的期待,似是希望他能表示些什麼。
巴羅果然緊張了,臉色嚴峻。
他手抬起欲要碰觸她,半途卻頓住,略煩躁地握緊五指。
“不要離開。”薄唇艱澀地磨出話。“別走。”
她深深呼息,一口氣鼓在胸房裡,眸子明湛湛地直瞅著那張陰鬱俊臉。
忽然,他修長五指攤開,舉到她面前。
她渾然不解,哪知那男人竟道——
“你要哪一根?食指?中指?還是兩根皆要?”
她氣息一岔,險些沒暈過去。
“誰要你的手指啊?!”可惡!還來這招?耍無賴嘛!他想賠罪留人就只會耍這等伎倆嗎?可恨的是他還認真得很,無半分玩笑意味兒,明擺著只要她開口,他的指斬下多少根都行。
“你留下,我手指給你。”還說。
“你、你你……你有病!”他對自身薄情到這種地步,缺胳臂少腿的都不覺遺憾似的。陸丹華氣到踢人了,結實踢了他陘骨一腳。
很好。好極了。在這男人面前,她所有的溫婉和順全都沉到南洋海底,撒潑的行徑一波接一波,跟尋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捱打又挨踢,他依舊杵在那兒不動如山,逃出綁束的髮絲輕散微蕩,讓他削瘦的面龐添上滄桑味兒,目如忽明忽滅星,帶著野氣,深幽間竄起的小火光格外扣人心絃。
陸丹華衝著他嚷:“為什麼非要我留下不可?你說啊!只要說得出理由,我就留,留一輩子都行!”
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不記得有哪個時候如現下此時。她是大膽、奮不顧身的,同樣也是緊繃、提心吊膽的。
她面紅耳赤,眸底盈著期盼。
等了許久,如石像靜佇在面前的男人再三沉吟,想過又想,彷彿想得萬分仔細了,兩片薄唇幾回掀合,終於沈而微啞地道出話——
“頭兒的女人向來以女為尊,只要是女的,在她眼底就萬般的好,若是男的,除強健身體供她取樂外,其它的皆入不了她的眼。你若不在……那女人定要讓一干兄弟們自生自滅,宅中無酒無食、無干淨衣物替換……眾人皆無好日子過。”
“你……你、你……”會被氣暈!
陸丹華硬是扯住神智,使勁兒眨掉眼前突然興起的一片紅霧,秀指發顫地直指著他,氣到說不出話。
他要她留,不惜斬指賠罪,神情如此陰鬱,目光如此隱晦,最終目的只想讓大夥兒有好日子過!
“走開!”她忿然推人,不想再談,怕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