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可怕的呀。我爸爸最和藹了,從不擺架子。”

我點點頭。

“從不擺架子”這話。老實說我是不大相信的。那只是針對你白楊罷了,再大的官,難道會在自己女兒面前端架子不成?對別人嘛,可就難說了。當到省委常委的人,就算不刻意擺架子,不怒而威地氣勢也是很給人壓迫感地。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往後逮著白楊在家地機會。多上得兩次門,混了個臉熟,自然不害怕了。估計白部長也不會在我一個小孩子面前擺大領導架子。

白楊“願賭服輸”,當即要請我們去十一大飯店撮一頓。上次我來省城請客“擺闊”,被彭飛一棍子敲了差不多兩百塊,雖然不是白楊的首尾,她惦記著要還這個人情呢。

我自然是不會要她如此破費。

眼下不比後世,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記者。工資不會太高。白楊看上去也不是那種會向家裡伸手要錢的“太子女”。這麼多人去十一大飯店,點菜差了削麵子,點太好了,真的有可能一頓將她吃窮了。

“還是在家裡吃吧,好久沒嘗過師母的手藝了,怪想的。我剛好帶了點向陽縣地土特產來。”

我為白楊找了個臺階。

老爸立即贊成。

他了解到白楊的身份來頭。自然更不會去宰她地“羊牯”。

周先生笑呵呵地道:“家裡吃家裡吃,去外面館子裡,我還吃不慣呢。”

說是一點土特產,從吉普車上搬下來足足兩大筐子,乾魚幹牛肉,臘雞臘鴨,幹菌子黃花菜乾豆角黴豆腐一應俱全。考慮到先生家裡暫時沒買冰箱,我帶地全是乾貨,耐收藏。新鮮菜蔬很少,就是兩隻雞十幾個蛋和一些四季豆大白菜西紅柿之類的。夠吃一兩頓。

“好傢伙。你搬家啊?”

周先生笑道。

“說是道賀,總不能空手而來。滿載而去!放心,都是自家地錢買的。”

白楊好奇地道:“小俊,你哪來的錢?”

年紀小了,有錢都得藏著掖著,這事真討厭。

我舉起雙手在白楊面前晃了晃,笑道:“咱可是勞動致富地典型,靠這雙手賺來的錢。”

見白楊不解,周先生做了個補充說明:“晉才沒做行政幹部之前,是縣裡有名的維修技師,小俊家學淵源,打小跟他爸學的一門無線電維修技術,幫人家修電視機什麼的,挺厲害的。”

電視機那會絕對是高檔電器,聽說我會修電視機,那麼賺幾個維修費乃是理所當然。

白楊笑著摸摸我地頭,誇獎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天資聰穎,心靈手巧呢。”

敢情您到現在才發覺這一點啊?

鬱悶ing!

當下師母親自下廚,大姐幫她打下手。期間白楊幾次想要進廚房去幫忙,結果越幫越忙,最後被師母笑著趕了出來,只得訕訕的來和我們聊天。

我隨口說起紅旗公社的變故。

這事情,老爸必定早和先生溝透過的,我這時候提起來,無疑是有意說給白楊聽的。

“什麼,江友信被撤職了?就是紅旗公社那個黨委書記?”

白楊很驚訝。

廚房裡響起盤子墜地的聲音。

唉,白楊姐姐,拜託你淑女一點好不?就算撤職也不用叫得這麼大聲吧?你可是省報的記者,省委宣傳部長白建明的“千金小姐”耶,得溫柔嫻淑。不然本衙內對你的觀感會大打折扣。

自然,這話是不能說出口來地。只能腹誹!

不過想來白楊也不會在意本衙內對她地觀感。

“怎麼回事小俊?”

“沒什麼,因為爭奪水源,兩個大隊地社員發生了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