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璟辰拍拍慕世琮的左肩,行到藍徽容身邊,和聲道:“容兒,快起來吧。”說著俯身將藍徽容拉起。

慕世琮眼皮一跳,聽寧王這口氣,難道他與容兒竟是舊識不成?!

藍徽容緩緩起身,又垂頭行了一禮,淺聲道:“民女藍容,拜見寧王!”

“容兒,幾個月不見,怎麼與我這般虛禮客套了!”簡璟辰似是有些無奈地笑道。

慕世琮按捺不住,面上笑容不減,行過來道:“怎麼?四哥竟認識容兒不成?!”

“世琮可還記得賽舟節那日我在會昭山遇刺之事?”簡璟辰見藍徽容並不抬頭,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轉向慕世琮道。

“自是記得,那夜讓四哥受驚了。”

“那夜,我便是得容兒相救,才得逃大難,說起來,容兒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簡璟辰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微笑道:“容兒,每次見到這玉,我都會想起你相救之恩,今日能再見你,實是高興。”

慕王爺望向那半塊玉佩,模糊的記憶湧上腦海,那玉佩,不是當年簡南英上蒼山時貼身佩戴的嗎?兄弟們與他暢遊霧海之時,個個都曾見過,也知是他祖母所遺,原來,他將這玉佩送給了清娘,清娘又給了容兒。他的心漸感沉重,簡南英,肯定已知曉容兒來歷,現如今,寧王突然到來,帶來的是怎樣的旨意呢?昨夜邊境急報,難道與寧王此行有關嗎?

簡璟辰微笑著望向藍徽容,見她已緩緩抬起頭來,那曾縈繞於心的清麗面容終呈現於自己面前。

這是簡璟辰首次見到藍徽容正式以女裝出現,她青衣落落,烏髮輕垂,靜美的五官似比幾個月前褪去了一些青澀,多了幾分成熟,身形也似比幾個月前少了一些嬌柔,多了幾分沉靜。

他與她一日內三度相遇,已覺有緣,又蒙她相救,深夜獨處,漸感傾心,無奈因時局變化,再也未見,本以為失之交臂,時時想起,扼腕感嘆。

其後他經歷重重險阻,風波雲詭中終將皇后和太子扳倒,繁忙的政事中,他漸漸淡忘了她,就如淡忘了一場美夢一般,卻不料,二十多日前,從前線暗探飛鴿傳回的密報中,他看到了她的名字。

是她嗎?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但遙想那一劍退敵、從容赴難的風采,怕也只有她才有吧。

他在御書房內看著那份密報,撫摸著那半塊玉佩良久的發呆,不料卻被父皇看到,他無法忘記父皇見到那半塊玉佩時震驚的表情,那個在他心目中如神祗一般的父皇,何曾那般失態過?

他奉父皇之命,將諸事詳述,將她的容顏細細描繪,待她長髮飄然落下、受驚回頭那一剎那的面容躍然紙上,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沒有淡忘她,她一直都在他的心底深處。

父皇長久地望著那幅畫像發呆,長久地緊攥著那半塊玉佩,他後來從值守太監口中得知,那夜,父皇也長久地輕呼著一個女人的名字,是那個傳言中父皇最愛的女子嗎?她,是那個女子的什麼人呢?

其後數日,前線暗探將她的一言一行細細蒐集,飛鴿傳報,當得知她平安回到安州,他懸著的心終放落下來,而父皇,也似有了一絲笑容。

當父皇問他可願娶她為太子妃之時,他驚訝到無以言語,父皇威嚴的目光凝視著他,語氣卻是未曾有過的和悅:“去,你去把她帶回來,娶她為妻,我就冊封你為太子。”

他欣喜到無以復加,心中的兩個夢想能夠同時實現,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幸福的人嗎?

可父皇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些忐忑不安,原來,她的母親竟與父皇有這樣的恩怨情仇,原來,從她身上可以追查到那個巨大寶藏的下落,難怪那夜那莫爺爺對自己那般敵視,只怕,她是不會輕易隨自己回京的吧,想來,慕王叔也定不會輕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