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便不再問。

因為已問到結果了。

這客棧裡好像仍缺少了一個“人物”:

這當然便是應該作為這驛棧的老闆——

獨孤一味。

客棧裡是有一個男人:

這男人很臃腫,很蒼老,很頹頂,背很駝,全身都包裹著布,布很爛,臉上沒包紮的地方,不是傷口,便是療瘡。

一一難道他就是獨孤一味?

當然不是。

“他是我的忠僕,他叫鐵拔。”孫綺夢對他引介的時候,他仍躲在燭光照不著、目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中,猜唁的在那兒匿伏著,彷彿見不得光;也不想見人,“我三次出嫁,他都是跟著我。我來這兒開店,自然也帶著他。”

很少人會像鐵拔這樣,像一隻獸多於似一個人。

當然也很少人會像孫綺夢這樣,在說自己“嫁過三次”的時候,會那麼落落大方,甚至沾沾自喜,好像這是很值得炫耀的事似的。

所以,無情也不必客氣,單刀直入的問她一些問題:

“孤獨老闆在哪裡?”

“他在三天前就離開了這裡,”孫綺夢說的時候,表情有點悽然、恫然──許多男人都會為女人眼裡的這點悽恫之色,而不惜恫憫然、悽悽然過一生,“他說他約了人,就在疑神峰上……可是,他走後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事。”

無情忽然想起了五裂神君:

………………他也不是繞過了“綺夢客棧”,直上疑神峰去的嗎?

只不過,與獨孤一味登疑神,是距離了三天後的事了。

“什麼事?”

“獨孤在三天前,也就是十二的已時離開了店於,上了山,卻一直沒有回來。過了一天,大概是西未時分,就有人上了山,人了店,通知我,有個大煞星,就要來到這兒了,叫我們小心應付,要我們多加附備,更要我們一齊配合,打大老虎。”

“大煞星?”無情問,“誰?”

“吳鐵翼。”

“通知你的人是誰?”

“他。”

孫綺夢一指。

她指著的當然就是:

羅白乃。

猿猴月 第三回 酒缸中冒出來的朱殺家

以下的問題是老魚和小余等人輪流問羅白乃的。

老魚是一個資深的捕快。

他有很長的外號。

“鐵馬金戈夜渡關昨夜洞庭今朝漢口明日何處豪唱大江英雄病纏豪傑疾仇彎弓滿月射天狼殺人不過頭點地”。

其實,每一個字,每一句詞,都有它的來歷,例如:

“鐵馬金戈”便是指他曾以一人之力,大戰“鐵馬十四追鳳騎士”及力戰“金戈七妖”的英雄事蹟,“夜渡關”,則是指他曾隨諸葛小花夜渡關山夜襲“下三濫”高手“病英雄”何手訊的豪勇事蹟,外號那麼長;便是他過去的種種戰績,為人津津樂道。

餘大目則沒有綽號。

他好像沒有什麼彪炳的戰績。

或許他不好居功。也不愛自炫,以致別人多隻知他眼睛很大,辦事很細心、很得無情。追命乃至諸葛先生重用之外,對他就二無所知了。

有者,也只知他開過一家“壹間書坊”,進一步的情況,便不得而知了。

他彷彿也沒意思要人清楚他。

但他卻很有意思要清楚別人。

尤其是他所思疑的人。

拿眼前而言,當然就是羅自乃:

“你是怎麼樣會知道‘打老虎’案件的?”

“這件事已經通大了,誰都知曉。朝廷為了表明有打大老虎。肅貪倡廉的決心,所以昭告天下,要剷除像吳鐵翼這等貪官汙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