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駱寒之一劍孤險,趙無極無把握不會出手,他又憑什麼自信可困住駱寒?

其實耿蒼懷所料的倒大半沒錯。那日,趙無極抽出齊眉棍後,他與駱寒兩人就靜住,一在船頭,一在船尾。趙無極也不願獨攖駱寒一劍之鋒,半晌才笑道:“有本事你就追我到水裡。小老兒在水裡可是可以泡上四天四夜不吃飯的!反正我也不是要勝你。我不是袁老大,勝你是他的責任。我只是要纏住你,要你過不了江,先滯留於此再說。”

說著,他哈哈一笑,連人帶棍,一躍入水。

駱寒一愕,沒想這老人會用上這招,其實未免無賴。他雖藝高膽大,但十餘日交往,已知這趙無極必是個高手。自己這次南來,所遇之人,除耿蒼懷外,論武學修為,怕以他為翹楚。有他在水中,自己如騎駝渡江——自己倒罷了,駝兒可是自己心愛之物,可不能讓那趙無極傷了。

他沉吟一會兒,就待退回岸上,趙無極卻一躍出水面道:“駱小哥兒,我知你來自沙漠,化外之人,只怕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麼多水。怎麼?不敢下來?”

駱寒明知他激將,冷笑了下,終究少年氣盛,冷笑道:“水戰我又怕你何來?”說著,長吸了一口氣,雙足一頓,輕輕躍起,宛如空花幻影,鑽入水中,竟毫無聲息。入水前,他已招呼駱駝獨自渡江,他要在水中相護。

駱寒一入水中便睜眼,然後便覺不好,水中似已佈下了什麼帶刺激的藥,直要刺痛他雙眼。他只有閉上眼,但已看清了趙無極的所在。只見自己入水後,他卻在往水面上竄。駱寒一挺腰,雙足一踏,往江心一竄,便出了兩丈開外。他知道趙無極必會跟來,江水流動,下的藥不能持久,他不懼趙無極這一點。沒幾下他就游到了個江水清澈的所在,才重又睜眼,已看見自己駱駝的四個蹄子在不遠處搖擺。

這時,卻見趙無極也遊至距他不過三尺之處。他兩人全身浸在水中,俱不肯冒出水面。那趙無極咧嘴對他笑了下,雙手不住衝駱寒比劃。駱寒還不明所以,卻見趙無極已向下沉去,盤膝坐向水底沙地上。他雙足疊加,把齊眉棍向江底一插,伸指在江底沙地上寫道:“坐。”

要知長江之水本就湍急,加上水的浮力,想這麼隨隨便便在江底安坐實在是件大難之事。駱寒一哼,知趙無極要和自己比靜力,也沉到底,自顧坐下。他坐的姿式與趙無極卻不同,不是盤膝,而是一膝平放,一膝豎直,趙無極一愕,知駱寒這別是一路練氣法門了。

只見他又伸出一指,在水中沙地上劃道:“咱們較量較量氣息如何?看看誰比誰先奈不住,氣長者勝。看誰忍不住要先浮上江面。”

駱寒知道,其實趙無極露的這手最難的倒不是水底靜坐,而是他在江底沙灘上寫的那幾個字。水衝沙走,江底沙灘本來一慣平滑如鏡,要想在這水流中在這沙地上寫字並讓人看到字跡,那確是非同小可。非得苦修數十年的先天真氣才辦得到。其實趙無極這下入水,也是事先算計好的。他知駱寒的武功路數近於輕俊偏疾,在岸上,除了袁老大外,不知有幾人能擋得他一劍之鋒。當年南昌騰王閣,駱寒年僅十四,自己就在閣外船中遠觀過他與江船九姓中人的那一戰。那一戰至今在趙無極所目睹過的江湖高手百餘戰中,也當得上“觀止”兩字。這十來年過去了,駱寒想來更有進益。

但在水中就大不相同了,以駱寒身法之‘輕’,只怕難於在水中定住;而其劍勢之“俊”,有了水的阻力只怕也難以英發;至於“偏”之一道,在劍中本為奇招,但江水之流、瞬息萬變,帶動劍鋒,起落之間,只怕差之毫釐,去之千里;而論到“疾”,有這水的阻礙,想來也必大打折扣。

而他自己,自幼勤修“鼎鼐功”。這門內功宋太祖號之為‘當朝一品’,視為宗室之寶,自然也就非同小可。這氣功出於道家。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