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蜷縮鄧了。

第二天早上,看護彭姑打電話來。

一品問:「我又遲到?」

「不,黎醫生請你去一次。」

「她說甚麼?」

「只叫你立刻去。」

「可有病人等我?」

「我會應付他們,你去見了黎醫生再說。」

一品抬起頭,深深吸進一口氣,挺起胸膛,梳洗更衣。

黎醫生在等她。

「一品,坐下來,化驗報告出來了。」

一品也是醫生,一聽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一品,不必再尋求別的意見,我馬上凳痔婺闃瘟疲惡性囊腫已進入第二期。」

一品頹然低頭。

「一品,可以治癒,做完手術,進行化療。」

一品喃喃說:「真討厭,我手頭不知有多少事趕狄做,如今都得耽擱下來。」

黎醫生溫和地說:「忙了那麼久,當放一次假吧。」

一品情緒墮入谷底,抬不起頭。

「一品,人生便是這樣,出其不意,峰迴路轉。」一品輕輕說:「家父患同一類腫瘤。」

「啊!」

「治癒後不久復發,終於失救。」

「彼時醫藥同今日不能比。」

「我記得很清楚,家人患病,一切時間精力用來照顧他,再也沒有餘暇,妹妹不懂事,還偷黨鋈タ吹纈埃被我嚴責,時時吵架。」

黎醫生耐心聽她傾訴。

「我不會把病況告訴母親。」

「恐怕瞞不過她。」

「我們不同住。」

「那又好些。」

一品別轉面孔,她並沒有落淚。

「一品,你一向堅強,我安排你做手術。」

一品站起來,雙膝有點軟。

「明早入院。」

一品想多見一次母親。

楊太又看見女兒,訝異說:「又是你?」

一品佯裝生氣:「這是甚麼話?」

「來,坐下,吃點水果,鄧伯母送了枇杷及紅毛丹來。」

「媽媽,告訴我,我小時候有甚麼趣事。」

「自幼你最乖,眾親友最羨慕我這個女兒,老是說:『你看人家楊一品如何如何』,是天生的吧,每張卷子都是滿分,每年校試省試均是首名,毋須父母操心,初中連跳兩級,仍然應付自如。」

「真的嗎?」一品微笑,「我都不記得了。」

「學甚麼都又快又妥,過目不忘;打球游泳下棋樣樣都行,可惜——」

「終於想到我的缺點了。」

「可惜沒有男朋友。」

「有是有,不讓你知道。」

楊太太搖頭,「不,那是二品,她才多男友。」

一品說:「二品勝我多多。」

「確實有人這樣說。一品一本正經,應該拿高分,可是二品吊兒郎當,居然得同樣成績,更加了不起。」

一品說:「高下立分。」

「可是,女孩子淨是讀書好,彷佛有點不夠。」

「媽媽吹毛求疵。」

楊太太嘆口氣,「老伴不在了,無論甚麼樣的快樂都大打折扣,我希望你們快快找到終身伴侶。」

一品不出聲。

「彷佛我想檔鬧揮姓餳事,你們倆一定偷笑多次。」

一品說:「還有呢,除出乖,還有甚麼?」

「時間過得太快,日日難過日日過。」

一品笑了。

「下午我與吳太太到託兒所去做義工。」

「那多好。」

「是,孤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