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氏對於丁修節還是有一些忌諱的,就從他們一進屋來張氏那咒罵的聲音立刻就消失的情況來看,張氏其實並不是什麼都不明白的莽撞人。

雖然她現在嘴巴罵得翻天,可是,她的心裡是知道的,讓米氏成為現在這樣的狀況的人是自己,而丁修節作為米氏的丈夫,就算是自己兒子,可是如果要撕破臉皮跟她鬧翻的話,她是一點好處都得不到的,所以,她十分識時務的閉嘴了。

現在屋子裡面一片的平靜,只聽到老丁頭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

他們等得了,丁修節可等不了,他清了清喉嚨道:“爹,五郎他娘醒了。”

這個訊息對於隨時關注這三房屋子裡情況的張氏和老丁頭來說當然是早就知道了,不過老丁頭還是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醒了好醒了好啊,要是……”他說到這裡微微的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還有那麼多孩子呢,不是嘛,她放不下啊。”

丁修節聽這個話心裡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丁小橋也舒服了一點,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老丁頭對於他們三房還是關切的。

坐在炕頭的張氏明顯不是這麼想的,她一邊用手邊的那一條粗布的帕子擦了一下眼睛,一邊冷冷的哼了一聲,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老丁頭又開口道:“醒了,老三,你媳婦兒現在身體不舒服,你回去照顧著吧,最近幾天不要讓她下地幹活了,家裡的事兒……”他想說點什麼,又覺得家裡的事情不屬於他管,於是他轉頭去看了看張氏道:“家裡的事兒也不用沾手了吧?”

丁修節拉著丁小橋的手,雖然從開始進門來他一直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在聽到老丁頭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猛然就握緊了。丁小橋看了看丁修節,只見他還是一臉的平靜,可是那低垂的目光中卻露出了一絲戾氣。

其實,不光丁修節,就連丁小橋的心裡也是充滿了憤怒。剛剛老丁頭帶給他們的一點溫存也在這句話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是,人家都是什麼人啊?那都是千金小姐的命,能跟我們這些丫頭命的人比嗎?我當年生完孩子連月子都不能做還要起來給一家人做飯呢,我還沒有說什麼,真是的,這人啊真是不能比。”張氏眼睛也不抬起來,就是這樣一邊做繡活,一邊不陰不陽的用話擠兌這丁修節。

丁修節心裡積攢得所有的怨氣,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他抬起了頭,靜靜的看著張氏,聲音平靜如水,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情緒,可是,丁小橋卻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憤。

“那孃的意思是?”他的唇角忽然就翹了起來,丁修節長得很像自己的親生母親,面容俊秀,可是因為打仗,臉上落了一條長長的疤痕,他自己也知道這條疤痕嚇人,所以一般跟人說話的時候儘量不做什麼表情,就怕扯動臉上的疤痕嚇到人。

可是現在,隨著他唇角那微微的翹了起來,肌肉便牽動了那一條疤痕,一時之間,那條猙獰的疤痕便似乎活了起來,在臉上張牙舞爪的飆射出一股子煞氣,讓看見的人的心裡無不微微一顫。

張氏嚥了一口口水,雖然心裡有幾分害怕,可是看看屋子裡人那麼多,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有兩個,這麼一想也就裝起了膽子,冷笑一聲:“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就是覺得我這人命苦啊,同樣都是女人,別人就是出了點血就不能動了,我這生了孩子還的起來伺候一家老小呢,果然,啥人啥命。”

“娘不會不知道五郎他娘身子的事兒吧。”

“我……我能知道啥……”張氏立刻回嘴,不過,她說完又覺得這樣說有點欲蓋彌彰,於是又立刻改口:“她身子有什麼事?我看這家裡所有人身子都沒有她好!”

丁小橋雖然一直以來都告訴自己要理智,要爭取利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