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璇霄從未課下單獨找學生談話,於是他這一反常態的舉動立即引起同學們熱烈的探討。

某朵也顧不得這些了,跟著他來到湖邊,垂頭聽他教導。

涼風習習,垂柳依依,湖裡的小魚兒快活地遊了過來,又擠眉弄眼地遊了過去。

天很藍,雲朵也很白——一切都那麼完美,除了身邊這個變態師傅。

璇霄找了塊乾淨的空地,閒閒地盤腿坐下,不鹹不淡地問道:“昨天的書,你讀到哪裡了?”

“……剛看完《世說新語》,正在讀《孟子》。”某朵戰戰兢兢回道。

“甚好,給為師背一段《孟子》。”

“……”

“嗯?”

不知是不是錯覺,某朵打了個寒戰,冰雕美人看過來的眼神又冷了許多,幽深的眸子裡寒光閃爍,好似孕育暴風雪一般。

“……我、我、我這就背……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

“打住。你可知,這幾句是什麼意思?”

心裡一涼,某朵怯怯地搖了搖頭。

見她那可憐兮兮的小樣,璇霄心嘆一口氣,臉色不由柔和了幾分,耐心解釋道:“這幾句是說:我愛人家,可是人家卻不親近我,那得問我自己,是自己的仁愛還不夠嗎?我管理人家,人家卻不受我的管理,那得反問我自己,是我的知識和智慧還不夠嗎?我有禮貌地對待別人,可是得不到相應的回答,那得反問我自己,是自己的敬意還不夠嗎?”

耳朵聽著嚴師的教導,眼睛卻不經意掃到遠處的花紫陽和花錯倆叔侄,摸著小下巴,若有所悟的舉一反三:“也就是說,如果對一個人的愛沒有回應,如果任何行為都沒有取得效果,都先反過來檢查一下自己……”

陽陽堅持要退婚,可能雷瑾真的不適合他……

璇霄很欣慰地點頭:“不錯,孺子可教也。”

他對今天的上課效果很滿意,起身說道:“學得不錯,今天中午為師請你吃飯。”

又要吃飯?!某朵就像遭霜打過的茄子,一下又蔫了。

師徒倆走後,那邊神秘兮兮商量著什麼狐狸叔侄也一起離開了。

不知道是該說花御史高估了自己的侄子,還是低估了雷瑾,雷四小姐儘管面嫩,但不代表腦子不活絡,她幾次三番應邀前來,不是看到妖姬,就是看到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狐狸,邀請人自己反而不見蹤影。

雷瑾回憶了一番花御史最近頗為異常的行為,再結合一下自己豐富的理論,漸漸地就回味出一絲味道了:原來對方不只是嚷嚷幾句那麼簡單,而是真的想變著法子地擺脫自己!

思及此處,再看看身邊侃侃而談卻沒有重點的花錯,雷瑾稚氣的小臉就漸漸顯出了變化來,雖然這都是極端細微的變化,但是除了她自己,尚無人能體會到這種輕微扭曲的表情下,所蘊藏的狂風暴雨。

太可惡啦!我是垃圾啊,還是破布?就這麼討人嫌嗎?

而且你貶低自己來做戲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利誘我!瞧不起人啊!簡直是侮辱我身為女人的自尊!

天鳳宮每到週末都是熱鬧非凡,除了在書房做苦力的陛下,幾位八卦女同胞全部到齊,老少皆有,該來的一定來,不該來的偶爾來一次也無不可。

今天的八卦主題是五好青年花紫陽,幾個女人說得起勁,某朵卻一反常態的不發表任何言論,安安靜靜地磕著自己的瓜子,靈動的眼珠子不時滴溜溜的轉幾下,低調的在心裡謀劃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

“什麼!這真的是紫陽那孩子做的?”

老太君聽說這事時萬分吃驚,當然,向她打小報告的正是雷瑾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