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二姑娘,小姑娘恨嫁,一時想偏了也是常事,事後她也曾阻攔程夫人,給個教訓就好,鬱心蘭知道自己這般主動讓步,長公主私下裡的處置並不會輕,不過就是不鬧得外人知曉罷了。

這個媳婦真是寬厚又懂事!長公主心下一寬,忙輕拍著鬱心蘭的手道:“你放心,我跟你父親一定會給你和曜兒一個交待。”鬱心蘭笑著向長公主道了謝,旋禮告退了。回到靜思園,先用過午飯,陪著兩個寶寶做了好一會子游戲,待寶寶們覺得乏了,這才躺在美人榻上歇午。

朦朧中似乎聽到外間有人輕聲說話,鬱心蘭原是想問一句,只是今日太累,便又沉沉睡去,待精神飽滿地自個兒醒來,睜眼便見紫菱伺候在榻邊,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自己。

紫菱見她醒了,忙小心聲道:“奶奶起身麼?仁王妃來了大半個時辰了。”

鬱心蘭一怔,忙扶著紫菱的手起身,“怎麼不叫醒我?”

紫菱喚了丫頭們進來服侍鬱心蘭梳洗,自己輕聲解釋道:“是王妃娘娘不讓奴婢叫醒奶奶的。”

這是在示好還是變相施恩?鬱心蘭的表情一斂,沉吟不語,不怪她小心眼,實在是鬱玫跟她沒有這麼好的交情。

紫菱又繼續輕聲道:“仁王妃總是想問今日之事。”鬱心蘭的眸光一閃,推開千雪將要插釵的手,親自從妝奩裡挑了幾樣首飾,讓千雪給她飾上。

打扮齊整了,紫菱和一眾丫頭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嘖嘖地讚道:“奶奶定是天仙下凡的。”

鬱心蘭噗哧一笑,“好了,少貧嘴。”心裡還是對自己的這身打扮十分滿意的。

出得臥房,仁王妃鬱玫正坐在正廳的上位上,輕啜著新出的千島玉葉茶,聽得左側環佩叮噹,便轉眸看去。

只見鬱心蘭一身藕荷色金絲暗紋琵琶衿的窄袖上裳,配一條六幅紫俏翠竹紋裙,臂挽同色系的翠色紗帛,嫋嫋婷婷地緩緩行來。行動處裙衫微擺,間或露出一點深藕色的奢華到極致的繡花鞋尖,鞋尖上兩顆龍眼大的東珠,瞬間光芒萬丈,又瞬間消失於裙裳之中。

她眉目如畫、肌膚勝雪,一頭烏黑的秀髮挽了一個飛燕髻,一支金鑲珠石蝴蝶簪斜插髮間、一支鑲紅珊瑚的方壺集瑞鬢花裝飾耳鬢、腦後髮髻用一整塊翡翠雕成的綠雪含芳的環釵固定住,發頂插上一支金框鑲多寶梳篦,耳上佩戴青曦幻幽珠耳墜。

鬱玫心頭微微一滯,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沉情緒。鬱心蘭自冊封為郡王妃之後,便一直閉門謝客,成了貴婦圈中充滿神秘感的風雲人物,只要參加聚會,就能聽到旁人議論她,話裡話外都是豔羨。鬱玫心中不忿一個野種出身的女人,居然能爬到與她幾乎平級的位置,雖然今日來此,主要是為了另一樁事,但不論是為母親還是為自己,她今日出門之前,都特意妝扮了一番,的確是存了將鬱心蘭比較下去的心思,意在告訴鬱心蘭,她是比郡王妃品級更高的親王妃。

可是現下一看,對比鬱心蘭周身美麗華貴而又含蓄內斂的服飾,她這一身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裙裙,頭上明晃晃的、將整個頭頂籠罩的、銀鎦金點翠鑲碧璽多寶羊脂玉花卉冠,就顯得張狂而俗豔了。

“三姐姐今日如何得閒過府?紫菱竟不來喚醒我,我方才已經斥責了她,怠慢了姐姐,是我的錯。”

不等鬱玫氣悶完,鬱心蘭笑吟吟地屈膝福了一福,開口致歉,目光早已將鬱玫的神情收於眼底。

鬱玫是特意上門來的客人,哪能真讓她一個孕婦福下去,忙欠身虛扶了一把,輕笑道:“自家姐妹不必居禮。我這不是剛聽說你有了身子,便巴巴地來送上賀儀,若是晚了,我家王爺定會怪我禮數不周,怠慢了親戚。”這最後一句,便有些暗暗的指責意味了。這世間的女子懷孕,通常是在四個月胎兒坐穩之後,才四處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