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在哪裡嗎?”

江玥抬頭看他,一臉迷惑。

“你是太考慮別人的感受了。我當然喜歡你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聒噪,但你的沉默,是因為你總以為自己的那點事情那點想法沒什麼了不起,沒什麼值得一說的,別人不會對你的事情感興趣,所以你總是人群中話少的那個。對他你也一樣……”

看到江玥愕然的樣子,宋嘉祐輕笑著說:“你不用覺得奇怪。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你也是太過考慮他的感受了,你總是以他的承受限度作為自己的限度。這個限度,也可能只是你腦中臆測的。”

江玥說:“不,我試探過的。”

宋嘉祐攤攤手說,“算了,我旁觀者說來容易,在感情的事上,理性其實並沒有用武之地。我只是想要你多考慮一點自己。”

從一早起,天就是陰沉沉的,到了午後,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江玥左右不是坐著就是躺著,宋嘉祐走後,她抱著laptop做了一會兒翻譯,又瀏覽了常逛的論壇和部落格。

在論壇上,她甚少發言。在一個全民寫作的年代,江玥也沒有開部落格。曾經她也是試過的,那時不過是記錄了購碟目錄,為哪個課程論文借了什麼書,間或寫寫天氣,以及一些情緒的蛛絲馬跡。可當她發現有人在看她的日誌,而且留了言從那字裡行間推測出她的背景,她真是覺得不安。那種為人窺探的驚惶,那種袒露的羞恥,讓她很快關閉了部落格。江玥承認宋嘉祐的對自己的評論是一語中的。但那樣一種放低的姿態,何嘗不是她的自衛。

宋嘉祐說她在臆測江珺的限度,是的,她一直如此,因為她是多麼怕他會厭棄自己。江玥何嘗不想聽從心裡的聲音,只是這些聲音,一重疊一重,蕪雜得她已經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真跡。她知道自己熱望著什麼,只是那通往所欲之路,是她不熟悉的,她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大點大點的雨打在露臺上咚咚咚,濺在玻璃窗啪啪啪,在秋雨催人的寒涼裡她也想要一個可以環抱的厚實肩背,但是沒有。她擁著棉被,看宋嘉祐帶給她解悶的Planet Earth(地球脈動)。

看著看著,也不知何時悶頭睡了過去。直到這時突然驚醒,因為感到了一股人氣的迫近,非常熟悉,還帶有一股潮溼的水氣。睜開眼時,江玥見到了江珺的臉,離她很近。

她這猛一睜眼也讓江珺嚇了一跳,他見她盯著自己看了一陣兒,卻又閉上了眼,甚至抿了抿嘴。他想笑,這孩子氣的表情讓他想起許久以前,她曾蜷在自己身側,睡夢中常常這樣抿嘴。十幾年的時間轉瞬而過,她已是二十五歲的成年女人,但這睡眠中的姿勢神態,卻與孩童時毫無二致。

過了幾秒,江玥又睜開眼,這下她狠狠地眨巴著眼睛,猶不置信地嘆道,“真的是你。”

“是我。”

“睡得昏沉沉的,還以為是夢呢。”

她的聲音聽在耳中,仍帶著夢寐裡初醒時的含糊粘糯。

江珺摸她的頭,問她,“為什麼瞞著不告訴我?”

“怕你擔心,你那麼忙。再說也沒什麼要緊的。”

“都這樣了還不要緊?你讓他來照顧你,卻不告訴我……”他憂心如焚地往回趕,東京街頭的似錦繁華,觸目都化成了灰堆。一路上腦子裡想的全是她,她的無助,孤弱無依。不不,她有宋嘉祐在照顧,想到這點,又讓他心中泛酸,有難言的空落之感。

江珺總以為,不管如何,自己在她心裡總有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是無可取代的。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篤定是那麼單薄,經不起推敲,因為他能做,別人一樣能做,他能給的,別人一樣能給。要到這時,江珺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宋嘉祐特別的牴觸忌諱,也許就是因為他是那個可以取代自己的人。這讓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