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一隻蝴蝶。

有什麼不可以?——誰在乎?

自在地生活,蝴蝶也好,人也好,都是值得尊重和愛護的。或許她永遠不能得到真愛;或許會面對人生的許多難題而不知所措;或許她不會和他共同擁有一個孩子;或許她的人生最後只剩一把灰燼……可是,“無所謂,誰在乎。”她以輕微然而果斷的聲音悄悄說道:“最少,我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麼。”

靈犀見她若有所思,這才轉過頭,對懋嬪說:“您剛剛說什麼,我隔得遠,沒有聽清楚,可否再說一遍?”

她的聲音雖然很溫柔,懋嬪卻突然心怯起來,強笑道:“我多日沒見著我表姐,不知她過得怎麼樣,所以就冒昧問了一句。”

靈犀沒有接她的話,對弘昊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去熹妃娘娘那裡去請安了。”

皇后放下茶盅,輕輕拭了拭嘴角,“說的是,在這兒也好一會子了,你們去吧。”弘昊和恩頤連忙起身行禮,在幾個宮女的帶領下退了出去。

待他們走後,靈犀看著懋嬪,淡淡地說:“你的表姐和自己的兒子住在一起,當然很好。”

懋嬪彷彿被人摑了一掌,半邊臉熱辣辣地痛。大家都聽出廉王妃話中有話,可是懋嬪一向不得人心,誰也不會為了她得罪廉王妃,於是都笑了起來。這種微笑中半帶嘲諷的神情最為浮生所熟悉,雖然這次她是旁觀者,心中仍是不自覺地生出一股寒意。

皇后笑了一會,目光轉向窗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前幾日一直下雨,難得現在天氣晴朗,倒像是催著人出去活動一樣。”

大家一聽,紛紛附和。

謙嬪抬手整了整鬢髮,說道:“難得娘娘有這份雅興,我早上來的時候,寧壽宮的芍藥和薔薇開得十分好,喲,那一簇簇好看的,就象雲霞一樣。”

皇后聽她一說,頓時被勾起了興致,“這麼好的天氣,是該出去走走才好。”

一旁的宮女太監們立即打起墨綠銷金撒花簾子,扶著各自的主子出門。

穿過寧壽宮那道黃綠琉璃磚圍砌而成的透風燈籠矮牆,只見兩隻丹頂鶴正在園子裡低頭覓食,見到人也不驚,邁著兩條細長的腿,踱著步子緩緩離開。轉過玉粹軒,迎面一個圓圓的月亮門,門邊曲水流觴,進門後,廊下一律鑲玉透繡扇,嵌著竹絲掛簷,頗有雅趣。院間佳木吐秀,奇花散香,特別是那滿目殷紅的荼蘼架子,更是令人嘖嘖稱奇。成群的白蝴翩翩飛舞於紅色的荼蘼花間,襯得那一架紅花更加鮮豔奪目。

浮生見這荼蘼如此燦爛華美,不由停下腳步。架旁一流清泉,溶溶蕩蕩挾著落花而去,她看著那灣碧水,忽然覺得有一種寧靜隨著清波漾到自己的心裡,輕輕讚了一聲“好美”。

有人在背後冷笑,似乎對她很是不屑。浮生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可她只作沒有聽見,對隨後的那句“狐媚子果然會耍手段”更是充耳不聞,低頭就往前走。

懋嬪看著她的側臉,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剛要抓住她的手臂,忽然看見廉王妃朝這邊走來,於是訕訕地在空中轉了一圈,摘下一朵荼蘼插在鬢邊,對著渠水顧影自憐。她本來就生得很好,戴上一朵紅花,更是楚楚動人。

浮生深深吸一口氣,對靈犀笑道:“這花開得真好。”

“可是我總覺得這類重重疊疊的花一離開枝頭,就無比可憎,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無知的饒舌婦,怎麼也愛不起來。”靈犀的眼波微微流轉,“佛家有種說法,把荼蘼叫做彼岸花,宗教意味太濃厚,實在有些可怕。”

懋嬪的臉色突然轉為煞白,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回頭朝她們笑了一下,立即起身離去。轉過芭蕉叢的時候,浮生和靈犀看見一道紅影一閃,隨即落於地上。

靈犀忽然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