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再想不出別的了,有一天少年坐在功德古木隆起的大根上,無意中唸叨起了他驚鴻一瞥瀏覽過的外面的世界,忽然說:&ldo;有一種花,長得像鈴鐺一樣,什麼顏色都有,湊近了聞,飄著一股非常淡的香味。&rdo;

崑崙君側過頭看著他:&ldo;嗯?&rdo;

胸無城府的少年露出嚮往的神色:&ldo;真好看,如果用它編一條鏈子,你就會喜歡了吧?&rdo;

崑崙君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地說:&ldo;原來你討好我,是為了想出去?&rdo;

少年鬼王愣了愣,連忙搖了搖頭。

崑崙君故意逗他:&ldo;那是為了什麼?我守在這,可不是為了把你們放出去的,跑了一個都不行。&rdo;

為了……少年鬼王定定地看著他,迎著崑崙君戲謔不已的眼神,想說,卻不知說什麼好,那股情緒在他胸中激盪不已,然而他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說法。

只覺得那些話坦白了都顯得太粗鄙,而粗鄙了也還不一定能說出他心裡的感受。

鬼王一直說不出,指甲裡情不自禁地伸出尖銳的爪子,焦躁地露出陰沉而頗有攻擊性的表情。

傳說生於世間,除了宿命般求不得之苦,大多的苦楚來自於想得太多,讀書太少,書是先聖留下的,可是曾經那些先聖們,他們生於混沌,壓根無書可讀,無人能解惑,只能懷著對天地的諸多疑問,跌跌撞撞地一路走下來,想來是極度焦慮痛苦的吧……乃至於向心上人說一句心中所想,都挑不出一句合適的。

崑崙君終於大笑起來,輕輕地勾過他的下巴,在少年光潔美好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飛身上了樹枝。

少年鬼王呆坐片刻,一身的毒刺不知什麼時候收了回去,臉從兩頰一直紅到了下巴尖、耳側,好半晌,他無知無覺地站了起來,就像喝醉了酒一樣,連腳都是軟的,沒頭沒腦地從功德古木的大樹根上摔了下去。

少年生為鬼族‐‐儘管不知怎麼的長成了一個鬼族的怪胎‐‐但他每天耳濡目染的,卻都只是低等鬼族被慾望驅使的交媾,從不知道親吻是什麼,第一次碰到,就覺得整個人被一股熱氣籠罩著,輕飄飄的像是浮在半空中。

連忘川水也無法讓他這樣自在無邊的漂浮。

少年鬼族突然一聲不吭地轉頭跑進了無法束縛他的大封中,一頭鑽進大不敬之地,足足走了幾十年不見蹤影。

等他再出現在崑崙君面前的時候,似乎長大了些,身體抽長了一點,看起來幾乎要和崑崙君差不多高了,柔和的少年線條變得硬朗了起來,唯有眉目如畫,彷彿始終如一。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團金光璀璨的火到了崑崙面前。

&ldo;這是……&rdo;

&ldo;這是你左肩上的魂火,原本散在大封中各處,我花了五十年才把它們收集到一起。&rdo;鬼王小心翼翼地攏著那團溫暖的火焰,而後留戀地在側臉上蹭了一下,這才不舍地遞到崑崙君面前,&ldo;還給你。&rdo;

崑崙君嘴角的笑容漸消,好一會,才看著對方問:&ldo;那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呢?&rdo;

&ldo;那個……&rdo;鬼王語塞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好一會,才扭扭捏捏地指了指自己的額頭,&ldo;那個……能不能再來一次?&rdo;

崑崙君打量他許久,末了少年在他面前,幾乎有些手足無措地不安起來,崑崙君卻突然伸手擎住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