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他們逃到了這裡,勉力建起了一座背海臨山的孤城,人們帳篷簡陋,一位首領與七個長老每日親力親為地換班夜裡守城、白日巡邏。

到現在,首領已經不叫首領,華沂此刻手中有沿海十一座大關,十八個城池,&ldo;首領&rdo;叫起來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他於是自封東海王,倒也不算大言不慚,身居被兩座大關夾在中間的王城中‐‐海珠城。

傍晚,一隊販馬的行商吆喝著趕著他們的貨物,從傍晚已經安靜下來的街道上走過。放他們進城的兩個城守身上穿著全套雪亮的盔甲,手中帶著長劍和長槍開路,另外兩個城守化成巨獸,一邊一個護衛在商隊兩側,要把他們帶去專門供行商居住的客帳中。

路上,正好碰見一條岔路上換班回來的城守們。

為首的一人瞧見他們,抬了抬手,止住了身後人的腳步,叫行商們先過。

巡城的城守們一個個全都是不苟言笑,齊刷刷地停在那裡,竟然像是一群假人一般,鴉雀無聲。

五年來開疆拓土,自然少不了爭鬥,早已經不再是每個能戰鬥的男人都拉出去守城的年頭了,這些男人們被精挑細選出來,平日裡不事生產,專心只做一件事,便是抵禦外敵以及訓練自己,比之曾經那些被稱為&ldo;勇士&rdo;,卻是打獵、耕種無所不為的獸人們,戰鬥力早不可同日而語。

行商們走南闖北,隔著老遠便嗅到了這些男人身上沉澱在骨子裡的血味,從他們的鎧甲中、手中擦得乾乾淨淨的武器中散發出來,帶著無匹的肅殺的威懾感,叫人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不敢直視。

行商隊伍中的一個少年卻忍不住抬起頭,飛快地掃了那領頭的男人一眼,他才十四歲,從小被老行商撿來做小跑腿的,總是忍不住羨慕那些高頭大馬之上,殺伐決斷的英雄們。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領頭的男人卻並沒有穿盔甲,也並不見怎麼高大雄壯,個子倒是不矮,卻顯得有幾分單薄,暮春初夏交接,火力壯的小夥子們早不耐煩地換下了囉嗦的衣服,有些甚至已經在盔甲下打起了赤膊,他卻彷彿久病初愈的病人一樣,依然是兩層的長袖布衣,連獸皮領子也壓得嚴嚴實實。

他的目光從貨物上掃過,無意中和行商少年的目光一碰,少年慌亂地移開目光,那男人卻不以為意,很快轉向了別出,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們過去。

行商少年走出了很遠,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城守們已經往別的方向走了,心裡隱隱地失望了起來,忍不住想道,那個人可真是好看啊。少年想不出什麼形容的話,只是在心裡回味了良久,生出一種想要再看那人一眼的渴望來。

少年忍不住湊近了旁邊的老行商,壓低聲音問道:&ldo;師父,剛才那個是誰?&rdo;

&ldo;閉嘴。&rdo;老行商瞪了他一眼,他這小跟班是亞獸,總是忘了獸人的耳目比他要靈敏得多這件事。

老行商聽說東海出產的珊瑚價格極高,第一次帶著自己的商隊來湊熱鬧,尚不知輕重,卻先被這一道道關卡與披甲執銳的守衛給嚇得戰戰兢兢,那裡敢亂說話。

卻是前面帶路的一個城守卻回過頭來,臉上並沒有見什麼不悅神色,十分心平氣和地解釋道:&ldo;我們有王和王城中的七位大長老,還有十八城主,那位是十八城主之首,我們王城海珠的城主。&rdo;

少年吃了一驚,問道:&ldo;城主會親自巡城麼?&rdo;

城守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ldo;他願意和兄弟們一起。&rdo;

另一個城守聞聲轉過頭來,只見這是個極年輕的人,看起來彷彿是剛成年不久的模樣,身上的盔甲樣式卻和旁邊這位不同,肩上的紋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