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茗朱往路達肩膀上推了一把:&ldo;快去辦正事。&rdo;

這段話叫路達臉色明顯一變,年輕人胸無城府,不知掩飾心情,眼見他比之前更加心事重重地走人,茗朱忍不住看著他的背影笑起來。

隨後他低下頭,對一直站在角落裡的親信侍衛招招手,將他叫到面前,低聲道:&ldo;我們行軍忽然被叫停,想來是卡佐那邊出了事,敵人大概有些棘手,不然王也不捨得把海珠城主派出來。眼下城主不明原因地遲遲不到,我想是因緣際會的,他可能有些卡佐的訊息。我看他單獨行動,那卡佐很可能是落到了對方的重圍裡……你想辦法將這事告訴我阿爹,若真是這樣,這回無論怎樣,我們也非要趁機把卡佐那黑鷹狗弄死不可,給小弟報仇……事不宜遲,快去。&rdo;

第82章

王城裡的事,華沂已經差不多要交接完了,唯獨一樣,找不到那個藏在城裡的jian細到底是誰。

即使長安走了,此時一直把在他手裡的城防也依然是鐵板一塊,華沂死活插不進手去找出那個被他藏起來的傢伙。

長安的人嘴太嚴實,他自己藏人藏得又太好,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留下,可見平日裡循規蹈矩的人也不是什麼能叫人放心的貨色,一旦他們偶爾不循規蹈矩一回,就連最瞭解他的枕邊人也都愣是瞧不出端倪來。

此事叫華沂好一番焦頭爛額,自從那個不知名的對手虎視眈眈地東行以來,華沂就好像諸事不順,長安的隱而不報實在也給他添了不少麻煩,索萊木不在,他簡直沒人抱怨傾訴,氣得要命了也只能一個人在王帳裡掀桌子。

可是沒有一盞茶的工夫,等華沂火氣過了、心平氣和了,又會忍不住原諒長安……哪怕他不在眼前也給自己找麻煩。

華沂與他這麼多年走過來,總是惴惴不安,明裡暗裡已經試探過長安千百次,甚至因為人們明爭暗鬥,他腦袋一熱還踩過對方的底線……可是到了現在,他想起那時候自己想的、辦的事,卻又覺得可笑。

有時候華沂覺得自己的心一開始可能是有稜有角的,然而被那人與時間一起折磨了這許多年,被磨得越來越平滑,他覺得自己幾乎是不可思議地被長安變成了另一個人。

當年密林中被人一個動作一句話便驚動的亡命徒,現在卻心情柔軟地容忍這麼一個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將城防牢牢地握在手裡,而懶得去計較……可不也算個奇蹟麼?

夜色已晚,華沂坐在床邊出了一會神,大床少了一個人就空蕩蕩的,有點冷,往日的習慣也好像一朝被打破,華沂已經有連日睡不好覺。

就在這時,路達以陸泉的名義派來的使者到了。

使者惴惴不安,他帶來的訊息實在不算好,話也說得結結巴巴,唯恐那失蹤的城主把他們王氣給壞了,直接拿自己開刀。

可誰知,除了他磕磕絆絆地說&ldo;城主不見了&rdo;時,華沂皺眉反問了一句&ldo;怎麼回事&rdo;,從頭到尾,東海王都沒再吭一聲。

直到使者把話都說完,華沂才低下了頭,雙手撐在膝蓋上,沉默了良久,然後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叫惴惴不安的使者離開。

等王帳中只剩下了他一個,華沂重重地往後一靠,仰面躺在了床上,專心致志地體會了一陣子什麼叫做心亂如麻,等這麻勁已經擴散到後背上的時候,他忽然側過身,惡狠狠地揪過長安的枕頭,把枕頭當人捏在了手裡,往死裡掐。

算起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華沂想伸手掐死長安了,想得他牙根癢癢,掐枕頭掐得那叫一個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