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傑苦笑,「你不是。」

「我?」健健微笑,「我是小卒子,怎麼敢放肆。」

程傑坦白地說:「你在我心目中地位,可真的不輕哩。」

健健不語。

萬花筒哈哈鏡似一個行業,多少人在其中打滾,浮浮沉沉,上了岸的有,溺斃的也不少,健建決定學她外婆般安份守己。

過了秋天,英姑終於不得不到醫院去作全身檢查,報告出來,並無大礙,醫生同健健說:「老人病,年紀大了,體力衰退,多陪陪她,減少工作,別太勞碌。」

英姑反而要安慰健健,「差不多了。」

健健惶然。

「聽說程傑要開戲做導演?」

健健點點頭。

「我替你擔心,這一來,你倆的地位可懸殊了。」

健健看著遠方,沉默片刻,她答:「我不會沾他的光。」

「他讓你沾,你就名正言順的沾,不要使意氣,他若不叫你沾,也不要勉強,順其自然,百步之內,必有芳糙,不必死心塌地。」

健健點點頭。

說時容易做時難,要這樣磊落灑脫,真要有點智慧才行。

她把雙臂抱在胸前,不言語。

外婆身子不好,工作量大半落在她身上,忙得團團轉,早出晚歸,有時借化妝間一角尼龍床上眠一眠又當一個晚上。

程傑忙著籌備策劃新戲,更加抽不出時間,兩人有點疏遠。

關心的朋友問健健:「程傑的新戲,你不效力?」

「他那個是時裝片,用不著我。」健健淡淡含笑說。

「男朋友的戲要多多留神呵。」

健健忽然保護自己起來,「大家都是好朋友。」

人家聽了這話,知道弦外有音,不再言語。

程傑的電話來,她不一定在家,她也沒時常覆電,怕他不方便接聽。

外婆問:「他變了嗎?」

健健答:「也許沒有,也許只是沒有時間。」

外婆點點頭,「他覺得有比你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什麼事都在老英姑的意料之中。

「你在忙什麼?」

「女主角嫌頭飾千篇一律,我把珠子拆散了,看看有什麼新花樣。」

英姑說:「把這幾顆透明寶石串一起會不錯。」

「可是,排個什麼花式呢?」

「垂直做流蘇吧,遮一遮她的高額頭。」

「說的是。」健健笑。

那個晚上,她沒有睡好。

她知道要失去程傑了。

聽他要開戲,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不過快比拖好。

才走了一年多,健健十分惋惜,她是那麼喜歡他。

希望他的戲賣座,一炮而紅,從此安枕無憂,千萬不要跌將下來,打回原形。

生日那天,程傑派人送花到化妝間來,幸虧人少,健健悄悄把花拿到接待室,插到空花瓶。

她實在不想張揚。

這也許是最後一束花,一種禮貌,一個簡單的手勢:「喂,叫道具去訂束花送到……約三百元左右即可」,健健見太多了,根本不能算什麼,人貴自知,切忌自作多情。

她希望他會來個電話,大家吃頓飯,但是沒有。

就這樣淡出了。

倒是女主角,特地買了一隻別致的寶石胸墜送她,「健健,我記得你是這個時候生日。」

「謝謝。」

「英姑好嗎?」

「她決定退休。」

「有你接班,當可放心。」

「我哪裡能同外婆比。」

「在我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