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響。「我只是來看看你,要是你不高興,我就走好了,沒有什麼的,只是我們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的朋友,我相信友誼的,小貝,請你記住。」

我有點慚愧,覺得不好意思。

他說:「我想以後,你也不會再上我家的了吧?」

我點點頭。是他逼成我這麼說。

「為什麼?就是因為有了男朋友?」他問我。

我笑笑。

「我走了,你自己想吧,有空來找我。」他說。

「你──怎麼樣?」

「開學了,那就忙得很,你當然不一樣,你畢業了,是不是?」他邊說邊走向門口。

「再見。」我說。

我沒有回頭,心裹不怎麼舒服,但是他說我有空可以到他家去,總算有個轉機。

我聽到他關門的聲音,很空洞,很寂寞。

我低下了頭。

有時候做事,是自己不能控制的,如果他不到夏令營去,事情就不是這樣子了,現在我只是覺得自己下不了臺,就是那樣。

傍晚,他叫他家的傭人送來了那糙帽。

糙帽的邊很寬,土黃色的,我把它戴在頭上,看看鏡子,說怎麼也笑不出來。

晚上我們吃那兩條魚,家明不知道有什麼應酬,沒有來。我們是寂寞的。

這屋子裡一直只有媽與我兩個人,以前有阿棋,阿棋是常客,他常來。現在多了家明,反而寂寞起來了,他來這裡渡假,每個人都想與他吃飯見面,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使我覺得熱鬧是可愛的。

我放下了筷子,一頓飯算是吃完了。

沒想到阿棋回來得那麼快。

我上樓去,對面的房間燈光亮著,他一定在看書,我叫:「阿棋!」

他站起來,向我笑笑,他並沒有生氣。

我指指糙帽,指指他,向他道謝。

他笑笑。

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也一點沒有什麼難過,這個人真是天曉得,當然,如果他不重視我,他沒有什麼理由要難過,這是事實。

我睡了。

第二天家明來了一個電話,我去聽的時候相當高興,但是他說他白天沒有空,要與舊同學聚一聚,晚上倒可以來的,我半晌作不了聲。

他當然聽出我有點不大高興,於是問我要不要去那一個聚會。他們都是舊同學,我去幹什麼呢?沒什麼好乾的,於是我說晚上見他。

我是與阿棋在一起,是無拘無束的,認識他那麼久,我愛對他怎麼樣,便怎麼樣,多自由,但是在家明面前,不大也得長大一點,我考慮得很多,也維護得自己太多。

這一點是分別。

如果阿棋說他沒有空,我會大發脾氣,說什麼都不讓去那個地方,但是現在可不同,我心裡面多想去,嘴裡也是淡淡的,一付無所謂。

與其那麼空,不如找些事情來做,我又偷偷的張望阿棋的房間,發覺他那裡也有客人,一個男孩子,兩個女孩子,好像是同學的模樣。

我看了又看,覺得其中一個女孩子,好像對阿棋特別好,強對他笑。

這不關我事,但是我很想惡作劇一下,於是我坐在露臺上大聲叫:「阿棋!」

那個女孩子先轉過頭來,一臉的驚奇。

然後阿棋也看到我了,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我瞞不了他,我是不對的,想作弄他,我知道。

我向阿棋叫:「我可以過來嗎?」阿棋無可奈何的看著我。

我裝了一個很天真的微笑。

「可以過來嗎?」我再問他。

他只好向我招招手,否則我站著向他問不停,也是麻煩的。我覺得我勝利了。

我用最迅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