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懂得享受生活。」

「那是八三八四年的事了。」

「請繼續追蹤下去。」

求真抱歉,「是很費時間的一回事呢。」

「都是那個周永佳,」玫生抱怨,「此刻欲罷不能了。」

「怪她?」求真含笑。

「不然,也可以怪社會。」

求真忍不住笑。

愛德華王子島,那是一個漁港。

靜寂、寒冷,清晨戴絨線帽與絨線手套在灰色天空下看海鷗啞啞低飛,然後喝一大杯黑濃咖啡,吃兩隻果醬牛角麵包,大聲對牢視窗朗誦拜倫的詩篇。

這種生活,才是充滿靈魂的生活。

都會何其煩囂,人心何其不足。

百忙中求真不住幫朱玫生尋找她的舊夢。

琦琦問:「有無新發展?」

「有,史允信每次都留下一個地址,自愛德華王子島,他到了蒙特裡爾。」

「呵,他懂法文。」

「是。」

琦琦微笑,「連我都開始仰慕這個人了,多才多藝多瀟灑。」

小郭不耐煩,「我在三天內便可以找到此人。」

琦琦瞪他一眼,「你恁地沒有情趣,三天內把人家懷唸了十年的人找出來,人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求真笑道:「真是的。」

小郭先生長嘆一聲,「原來這是小姐們的一個遊戲,失敬失敬。」

求真問琦琦:「猜一猜史允信下一站會到何處。」

琦琦沉吟:「加拿大……美國,路易士安那州,那也是講法文的地方。」

「爵士樂、怨曲,煤氣街燈下的酒吧。」

「為什麼人家可以生活得這樣多姿多彩而我們一如黑白世界?」琦琦呻吟。

求真黯然,「四處為家是講條件的。」

小郭接上去:「一講健康的身體,二講瀟灑的性格,三講豐裕的存款。」

「缺一不可。」求真附和。

琦琦頹然,「我最怕水土不服。]

求真去找玫生。

玫生剛開完一個會,臉上有點倦容。

「求真,我約了永佳吃日本菜,你也一起來吧。」

三個妙齡女子坐在一起邊喝米酒邊談天。

玫生一時沒聽清楚,「他在什麼地方?」

「先到路易士安那,後來到裡奧熱內盧,下一站,我們推算,也許是馬達嘉斯加。」求真報告。

玫生吃一驚,「我的地理一向不大好,這一大堆地名我搞不清楚。」

求真化繁為簡:「換句話說他已經去到地球南半球最南部。」

永佳問:「那不是南極嗎?」

求真抬起頭,嚮往地說:「也許他此刻就在那裡。」

玫生大惑不解,「他在該處幹什麼?」

求真看著玫生,她似乎已經不大瞭解她曾經一度認識的史允信了。

但求真明白,求真說:「他在生活。」

「過去十年他都不住流浪?」玫生問。

求真答:「看樣子是。」

玫生詫異問:「他在尋求什麼?」

永佳忽然笑了,「求真?]

求真無故漲紅了臉。

玫生惆悵地說:「算了,找不到也就算了。」

求真說:「不,找得到,肯定找得到,誰說找不到。」

周永佳看著朱玫生,「找到也沒用,他已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

玫生有點苦澀,「我的要求很簡單。」

永佳笑笑給她接上去:「是,司機、傭人、白色的洋房、私家遊艇、南歐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