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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真如此壞嗎?」我問:「可是我有工作能力呢。」
「可是人家懂得拍馬屁,你懂不懂?你肯不肯降格?」同學笑,「你睇你這種脾氣,口直心快,藏不住半點心事,什麼事都火爆火爆,將來做死了也不過是底層的一條牛。」
我不服:「我不信邪!」
同學又笑,「當然,光拍馬不做事,也行不通的,這種人多數與你同一階層,升不了級,那些既能拍又要能做的人,才步步高昇——他們都如此說。」
我又喝一杯酒——「我為什麼要與這種人共處一室?」
「為生活!」他們都笑。
「虧你們笑得出。」我罵。
「人長大了要是還能哭,我馬上就大哭。」一個同學說。
我搖頭,「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原來如此。」
「這小子喝醉了!」有人笑。
我說:「我不想做事,我不想搞人事關係。」
黛茜走過來說:「你們說些什麼?好熱鬧。」
「黛茜,你最好了,」馬上有人七嘴八舌,「不明擔心出路問題,你畢業後打算做什麼?」
「我想自己獨立過活。」她說:「免得人家因我的家庭而看我不起,疏遠我。」
我有點難堪,這明明是說我嘛。
「這種人你理他做什麼呢?」有人說:「黛茜,你幫幫同學的忙才是正經事。」
黛茜剛想說什座,大家起鬨說:既舞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別說這種心煩的事兒。
我被擠到黛茜身邊,乘著酒意問:「跳舞?」
她沒有拒絕。我與她舞起來。
「今天你很漂亮。」我由衷說。
「謝謝。」她說。
「還有短短几個月,一班同窗便要各散東西。」我說。
她說:「我們有同學會,別怕。」
「將來出去勾心鬥角的,連恨一個人都不能徹底的恨。」
她笑起來,「哪兒有如此嚴重呢,人與人之間,偶而相逢,一剎間分手,何必恨他們?」
「你是恨我的!」我有點醉。
「我當然恨你,我們是同學,交情不一樣。」
我傻氣的笑。
「你不如回家吧,看樣子你身子不大舒服。」她勸我。
「我先送你回家。」我說。
「我有朋友送我,你自己回去吧。」她說。
「不,我今天一定要送你。」我堅持著。
「你別這樣好不好?」她笑,「聽話自己回家。」
我很生氣,我說:「你從來不曾喜歡過我。」
我掉頭走出去,黛茜跟在我後面,「風很大,你回去吧。」
我揮著手,「你一直對我有偏見,不肯給我一點機會。」
「別在泳池邊晃,喂,當心——你——」
我在泳池一側身,腳底一滑,馬上摔進水中。
他們七手八腳的把我打撈起來。
「凍死他!」
「幸虧明天冬泳比賽,池中有水,否則摔死多過凍死。」
我牙關打戰,裹著急救室的毛氈回家,當夜便發燒。
家裡怕我有什麼不測,為安全計,把我送進醫院。
我的酒醒了,心中十分懊悔,聖誕節在醫院中渡過,非始料所及。
黛茜來探我,言語中很多埋怨。
我很沉默,早知我們之間可以籍這次意外而和好如初,早該摔進池子裡浸它一浸。
我發覺我深愛黛茜,一旦停止與自己的意志力打仗,整個人崩潰下來,握著黛茜的手不放。
病癒後我與黛茜恢復邦交。我時常到她家去打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