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有沒有說,姐至今還沒有物件?三十四歲,沒有約會,沒有朋友,成日守在家中。

她的嗜好是同母親吵架與同我作對。我無論效什麼,她都要置評。我越是遷就她,她越是得寸進尺,為只為了誤會我可憐她。

其實沒有這種事。憑什麼可憐她?人生難得二十,快過三十,時間過得快,誰沒有三十歲呢,除非廿九歲死了。

況且現代女人的青春期這麼長,三十四歲正當盛年,就算三十七八也還根漂亮,人到這個歲數才是真正成熟期。

只有姐一個人才以為自己行將就木。

她這個觀念荒謬得不值得同情。

而我,我發誓即使到四十、五十,我還是會盡力把自己修飾得最美觀。

我們並不睡一間房間,她說無法與我同住,所以我搬入儲物室,一間小得只六乘六面積的雜物間。放了一張床之後,其餘空間,只好用來掛衣服,做功課,我坐地上,伏床上寫。

姐的睡房很寬,足有十乘十四。

獨個兒住是寂寞,所以她時常走過來,靠在我的門框上,與我說話。

她的口氣像那種三十年前廣東片中的老姑婆。

我所做的任何事,她都看不入眼。我都退讓她三分,但是有一次真忍不住了。

那是一個暑假,我在寫一份報告。

那日天氣醣熱,我們家如非必要,不開冷氣,我穿一件男人的白色汗衫,一條內褲,埋頭苦幹。

被她看見了,就借題發揮起來。

開頭還說得溫和:「你老是這樣衣冠不整,什麼意思?」

「家裡三個女人,又是一家子,有什麼關係?」我頭也沒抬。

「浪蕩慣了,出去失禮於人。」

我覺得她過火,便說:「現在不興誅九族的了,我不會連累你。」

這句話說得唐突,勾動了她的心事,立刻使她斜看眼冷笑一聲,「可是誰都知道我有個熱辣辣的十三點的妹妹。」

我嘆口氣,知道把話說過份了,不去意她。

她又說:「媽,你不管她,將來被人退貨,可怨不得。」

媽媽慢條斯理的吸口煙,「我管不看她,退貨也沒得怨,反正她可以養活她自己。」

我忍不住噗味一聲笑出來。

姐更生氣,咬定母親幫著我。

媽媽又說:「大妹,我看你的口氣,比我的還要古老,就快要你妹妹證實她是否處女了。」

我覺得老媽這句話有莫大的幽默感,心頭一寬,哈哈大笑起來,前仰後合。

姐忽然惱羞成怒,指著我罵,「神經病,浪得那個樣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濫?你同小朱的鬼祟事我不知道?」

我愕然:「知道又如何中.你不是打算寫成一篇文章,投稿到秘聞雜誌吧?我有圖片,」我作狀一陣亂翻,「可權充插圖,有張穿泳衣的不錯──」

誰料她會撲上來給我一巴掌,我還不知道發生了啥子事體,面孔已著了一記,火辣辣的痛起來。

我也動了真火,本能還擊,也給她一個耳摑子。

我身高五尺六寸多,重一百廿磅,出手猶如輕量級拳手,她蹬蹬蹬退後三步,然後放聲大哭起來,奔進房中,關上了門,兩日沒有出來。

自從那次之後,我們的感情就淡了。

一年之後,我自文學系畢業,很快找到了工作。

我仍然同小朱走,我們的事,當然每個人都知道,因為老姐不會忘記替我宣傳。

她恨我。

為什麼?

小朱說「因為你有的,她沒有。」很討好我。

我膛目。「我有什麼?肉?別開玩笑了,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