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她同另外一人結婚,懷孕的時候,她又決定同那人分手。

與這封信有沒有關係?

怒氣平復之後,寶熙有許多內疚。

這是她兩年沒回家的原因。

而那封信,潔白無瑕地躺在抽屜裡,像昨日才收到似的。

寶熙輕輕用兩隻手指夾起信封。

裡邊到底有個什麼樣的訊息?

她又輕輕放下信封。

可以想像的是,文珠一直在等這封信,也許就是因為等不到,她才與另外一個人結婚。

這樣說來,寶熙也許要對文珠失敗的婚姻負責。

寶熙把臉伏在書桌上,深深後悔。

她為自己的幼稚後悔,在那個時候,她認為你不仁,我不義是天經地義行為,還有,以牙還牙實屬應該。

何必呢。

王兆基從來不曾屬於她。

即使是,人生中不是得就是失,有勝必有敗。

現在,這封信成了她的包袱,這次鼓起勇氣回來,寶熙就是想一次過把它處理掉。

把它還給文珠,向她道歉,說:「文珠,你搶了我的男朋友,我恨你欺騙我,所以把握機會報復,我現在知道我錯了,為了心之所安,我坦白一切。」

向人認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天已經矇矇亮,寶熙深深嘆口氣,終於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把日夜統統顛倒了。

寶熙在夢中聽到一陣格格格的嬌笑聲。

「還在睡!難怪小時候我們管你叫豬寶。」

文珠來了。

寶熙苦笑。

「兩年多音訊全無,該當何罪。」

寶熙微弱抗議:「我有寄禮物給嬰兒。」

「看這點份上,饒了你。」

文珠氣色很好,一點不似失婚人。

這年頭,婚姻好,固然是福氣,但人們已變得十分現實,不大祈望奇蹟出現,故此婚姻失敗,一於公事公辦,寶熙根本沒見過這個表姐夫,他已經被解決掉。

「孩子好嗎?」

「極頑皮。」

「是你生命中的虹彩吧。」

「當然,她的小臉有宇宙那麼大,充塞了我整個世界。」

標準的痴心媽媽。

書歸正經,「寶熙,你走了之後,我們都寂寞了。」

「怎麼會。」

文珠嘆口氣,「於是便忽忽結婚,以為我對人仔,人也會封我好。」

寶熙不語。

「你走之前那個暑假,大家玩得多高興。」

寶熙略覺不安。

「我還記得你把王兆基介紹給我。」

寶熙抬起雙眼,她沒想到文珠會那樣輕描淡寫地把那個人的名字提了出來。

她唯唯諾諾。

「那個王兆基,相當討人喜歡。」

寶熙不搭腔。

「這人,現在怎麼樣了?」

寶熙聽到她自己這樣回答:「我不十分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了,異性朋友越來越多,不大搞得清楚。」

「你看你多風流!」

寶熙陪笑。

文珠完全不知道寶熙曾為此事恨她。

也難怪,有幾個對不起人的人會記得他們的錯誤?

那封信,那封被沒收的後仍然在抽屜裡。

「說來好笑,」文珠說:「那一年,王兆基向我求婚呢。」

寶熙若無其事說:「是嗎,那麼年輕就論到婚嫁?」

「可不是,多傻。」

「姨父姨母也不會答應。」

「我們約好了私奔。」